如果说杜笑此刻真的变成一只幼崽,那邬齐也会毫不犹豫将对方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用尽所有柔情蜜意去细心呵护、照料他。
甚至在他自己都毫无自觉的时候,邬齐已经用上了诱哄小孩一样温柔又甜腻的口气,他循循善诱:“是不是哪里难受?”
“你会、会走吗?”
杜笑问的是牛马不相干的问题。
邬齐一愣。
杜笑想到了梦里的六月十七,心中生出一丝预兆般的警醒,一旦六月十七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对方就会消失了。
那邬齐呢,万一邬齐哪一天完成了自己的遗愿,是不是邬齐也会消失?
一想到这个,杜笑就难过起来,眼眶都发酸,他甚至开始厌恶起自己能够通过梦境窥视亡灵生前记忆的能力了。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杜笑咬着后槽牙,愤恨又不甘心地想着。
可四周还是静悄悄的,邬齐不愿意说话,沉默得如同一尊没有声息的大理石雕像。
他不能给出回答,他要硬起心肠来,邬齐当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不应该给杜笑多余的承诺与奢望。
他得保持缄默。
可杜笑看起来太难过了。
杜笑没有听到邬齐的回答,露出失望的神色,可又不敢多说,仿佛很害怕被拒绝那样,只攥紧了邬齐的袖口,用有点儿伤心,又有点儿可怜的语气小声恳求:“不、不要走。”
月光底下他仰起的脸颊白得透明,神色看起来那样仓皇不安又可怜巴巴,他是那样好伤害、那样脆弱的一朵云,是那样一只失落沮丧、委屈伤心的小狗。
杜笑的手指又热又烫,烫得好像能要把邬齐烧起来,连着那些不安惶恐也随着毛孔倒流进邬齐血液里。
邬齐的心变得又酸又轻起来,像吃了一大块草莓味的棉花糖,他看着杜笑湿漉漉的眼睛,只想要擦掉他的眼泪。
此刻只要有任何办法能让他伤心欲绝的小狗破涕为笑,他都会愿意去做。
“不走。”
过了许久,邬齐妥协了。
杜笑的眼睛霎时间又变得亮晶晶了,那些将落未落的眼泪成为了一场铺天盖地的流星雨,扑簌簌地落下许多颗。
“我不走。”
邬齐有点儿笨拙地擦着杜笑湿乎乎的眼睫毛。
“等你想要我走的时候,我就走。”
杜笑瓮声瓮气讲:“我想要你走、走的时候也不许走。”
“好,你要我走,我也不走。”
于是邬齐那么说。
……
直到第二天杜笑也没说出昨晚自己的反常来自于什么,虽然得到了邬齐的承诺让他宽慰了些许,但是想起六月十七他总不自觉地唉声叹气,手下的油条活生生被他戳得千疮百孔。
杜云霄看着这一幕额角不自觉跳了跳,他敲了敲桌子:“好好吃饭,别玩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