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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低惆（第1页）

第一个目的地，就是岭南五地的阳城。虽然与河州溧阳城仅有一字之差，但两城的区别，却是天差地别。阳城虽然有‘城’之称，实际上却只有县镇规模。刚一进城，扑面而来的，就是肃杀之气。狭窄逼仄的街道上，随处可见全副武装负责巡逻的兵丁，百姓的身影却几乎一个不见。至于小商小贩，客栈酒肆，开张营业的，更是屈指可数。负责迎接刘珏的，也非阳城的郡守，仅仅是其麾下的一名副将武官。一问才知，郡守正陪着守城将军出去巡视军营数日未归。赵贞从这种种迹象中，已经闻到了战争的味道。这数日旅程，他将出京所经历之事，挑拣一些惊险重要的部分，添油加醋的一一讲给刘珏听。除此之外，主仆二人，便是躲在马车中商议创办东厂的具体细节。赵贞搜肠刮肚，以对大明朝东缉事厂的粗浅了解，再综合自己的想法，逐渐将东厂结构逐一完善。自然，刘珏也提出了不少建议，赵贞均全部采纳。此刻，队伍行进在阳城的街道上。刘珏掀起窗帘，看着阳城萧条的景象，不禁悠悠的叹了口气，感慨说道：“没想到，岭南五地，竟然如此衰败，想必这里的百姓，活得也是艰辛困苦。这一切，皆是战乱所致啊！”

赵贞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也深有感触，苦涩的说道：“这才是阳城，距离岭南边关，还有八百里之遥。想必，那靠近边关的临海、白帝、津山、青丘的情况，更加不如。”

刘珏吐了口气，将窗帘发现，情绪显得非常低落：“但愿，你的连环计能够生效，能尽早结束岭南五地的战乱，让这里的百姓过上几天太平的日子。”

赵贞默然不语，他们一路南行，每天都会收到镇南候的飞鸽传书。事情的进展，和赵贞当初预计的相差无几。司空宇盗取假布防图之后，连夜便逃出了绵州。先是在周遭的县镇转悠的几圈，接着一朝着岭南五地而来。镇南侯府于第二日晌午，才向各地传达了缉拿司空宇的命令。各地均出动大批官军、捕快展开大规模的围追堵截。与此同时，江湖上也出现了悬赏令，各路英雄好汉，武林高手，纷纷出动。可谓是掀起了轩然大波。负责追踪监视司空宇的人马，则不断的传回消息。司空宇等人，眼见南方各地，所有矛头都指向了他们，被迫无奈，只得躲进深山老林之中。借助山势地形，如同丧家犬一般，跌跌撞撞的继续南逃。就在刘珏和赵贞抵达阳城前的几个时辰，他们收到最新消息，司空宇已经越过边境，返回南陈。北梁的官兵自然无法越境继续追击，只能打道回府。那众江湖人士，却经不住镇南侯府万两黄金的悬赏，冒险追进了南陈。如此声势浩大的江湖人闯进南陈，南陈那边的同道岂能坐视不理，纷纷群起而攻。仅仅在一日之内，已发生了大大小小数十次两国江湖人士的火拼。收到这个消息，刘珏便紧锁眉头，脸色阴晴不定。赵贞也是暗暗咋舌，没想到他灵光一闪，想出的连环之计，竟然会引起两国武林的动荡不安，死了无数无辜之人。一时间，心情也变得复杂无比。暗中感叹，有时候身居高位者的一句话，一条计策，都会产生难以想象的连锁反应，甚至可令无数人因此丧命。怪不得历朝历代，无数英雄豪杰，对权力都趋之若鹜，拼得头破血流，手足相残。他想到这里的时候，便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刘珏。心说恐怕从岭南回京之后，他面前的这位十一皇子，也将面对手足反目，不是你死就是我的活的巨大难题。只是不知道，到时刘珏会作出怎样的抉择呢？阳城负责迎接他们的副将，复姓公孙，单子一个烈。这是一个面色阴沉，少语寡言的中年人。公孙烈将刘珏和赵贞一行人，直接到了驿站。因为队伍足有三四百人，驿站根本就安置不下。刘珏只留暗卫和赵贞等人相陪，其余兵丁，则在城外安营扎寨。一切安顿好之时，已经临近傍晚。公孙烈准备的酒宴，代表郡守款待刘珏。说是酒宴，其实不过是些鸡鸭鱼肉罢了。自然跟镇南侯府的夜宴无法相提并论。再加上公孙烈不善言辞，一顿饭下来，总共没说上十句话，气氛沉闷的令人呼吸不畅。饭后。刘珏带着赵贞和徐先生返回客房议事。徐先生摇头叹气说道：“看来，这岭南的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困难得多啊。”

刘珏自下榻驿站之后，就显得情绪低落，心情不佳。此刻听徐先生这么说，只是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赵贞见气氛太过于压抑，便笑着说道：“殿下，时间还早，咱们主仆已经很久没有对诗了，不如殿下出个题目，咱们赋诗一首如何？”

刘珏瓮声瓮气的说道：“没心情。”

赵贞挠挠头，眼中灵光一闪：“那，小的给殿下唱首歌怎么样？”

刘珏知道他是有意想要逗他开心，不忍再开口拒绝，便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小安子，你还懂音律？”

赵贞笑道：“音律什么的，我一窍不通，不过勉强能哼唱几首小曲。说不定殿下听了之后，心情能好一些。”

刘珏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赵贞清了清喉咙，心想这样的氛围下，我得唱一首能鼓舞人心的歌儿。于是调整了一下呼吸，开口唱道：“狼烟起江山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马蹄南去人南望……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北梁要让四方……来贺……”他故意将歌词稍微做了修改，也算勉强符合他们南行的意思。这首《精忠报国》唱得虽然不够熟练，也有些跑调儿的地方，可胜在他不需担心有人拿原唱来对比，只要将词曲之中的意境表达出来便可。刘珏和徐先生开始还并未如何留心听，可渐渐两句歌词之后，两人的表情便瞬间变得肃然起来。尤其是刘珏，居然眼圈发红，显然是联想到了南岭百姓的疾苦，和戎边将士为保家园，浴血沙场，埋骨异乡的情形。带赵贞一曲终了，刘珏已经潸然泪下，甚至忘记了喝彩。赵贞见状，心说什么情况？这么热血沸腾的歌，咋还把十一皇子给听得哭了呢？早知道他这么感性，我还不如给他来一首《我只在乎你》了呢。房间里静默了半天，刘珏才长吐一口气：“小安子，你，你唱的太好了，可这种音律，我却从未听过，可是你自创的吗？”

“额，这个嘛……我也是从别人那里无意中学来的。”

赵贞老脸一红，尴尬的挠挠头。正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