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爱得这样卑微,想寻得他的丝毫踪迹,却仍无所得。
恹恹地长嘘一口气,有一张软软的纸从笔记本里头滑落下来。我从脚旁捡起它,却是一张写满字迹的餐巾纸。我认得,这是刘姨餐馆里常进的纸巾。而那些字,我也认得,那是安歌的字。他写道:
南央,嘿,忽然这样叫你很不习惯。第一次遇到你,那天你被人扶进医务室,我看见你眼角的一滴泪,缓缓地,缓缓地流进头发,消失不见。等你睁开双眼,里面果真藏着还略显稚嫩的忧伤。我从一开始就有感觉,我这一生怕是还会遇到你。
每次列队跑操,你的方阵就在我右边的前面的前面,你站在倒数第三排右起第三个,站在晨曦里同同学谈笑。那时风会变得很软很软。那晚你来送梨汁,我还是很残忍地告诉了你。我只怕,若我不能控制我自己,我怕以后会伤你伤得更深。我舍不得伤你,南央。
你知道吗,知道吗?
安歌的这些话密密麻麻爬满了纸巾,爬进我的脑子。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潮湿一片。今晚特意回来的父亲上楼来敲门,问决定填哪所大学。我抹了一把脸,小心翼翼收起这份舍不得,毅然决然决定了我未来四年的归宿。那里,要有安歌才可以。
曾经我以为我真的可以无所谓,可以看得开,有足够的勇气来承担这份失败的感情。如果没有这张纸,或许我可以。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份感情不再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安歌的戏可以少,但不代表他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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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我输 是自然
次日一早,便握着这份一年前的心意冲出家门,我要冲到他的面前,问问他这些知道吗,这些舍不得,是什么,然后在他开口之前,狠狠地用力抱住他。
若安母真的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理由,你大可告诉我,我不以为这是什么了不起的阻碍。为了你,我可以成为所有人喜爱的样子,只要你说,只要你说。可你从不说。从一开始的一句负担,就把我拒之以千里之外。而无论如何,能从这字里行间了解安歌对我的心意,我还是很高兴的。于是,这一路,带着又爱又恨的心情,终于走到安歌家门外。
安歌同他母亲住在旧的单元楼,这里电线横生,废弃的旧家具会堆积在过道里,而走道上会有许多雨水积存的小水坑,一不小心,就沾湿了鞋头。安歌家在三楼,绿色的保险门已掉了许多漆。我抬手,不知死活地敲了两下。
开门的是安歌。他的身量似乎又高了些许,笑容还停留在他的嘴角,软软的黑发在晨曦里散着柔光,他的气息就像海浪,扑面而来。
我知道,他一定是难以置信,就像此刻的我一样。
我能清楚地看到安母背对着我,而在她的右侧,分明坐着一位眉眼温柔的姑娘。显然,他们三人原先是在愉快地享受着早餐。
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让安歌带回家呢?
我果然,还是迟了。
我本欣喜于终于了解了你的心意,却忘了,这已经是一年前的心意了。我曾担心过无数次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在那座你喜爱的城市,你喜爱的校园,你终于遇到了一个你喜爱的人,是吗?一年前的你因为知晓这校园恋情会伤了你相依为命的母亲,所以你选择辜负我,即便你舍不得。现在呢?我好后悔,若我再勇敢一点,无论会怎样被你的母亲所阻拦,至少我还有时间可以光明正大地爱你。人就一辈子啊,可我就这么还未得到,便失去了资格。
“南央,你怎么,你怎么会来呢?”
真是鬼知道,我怎么就来了。
本就脆弱不堪的纸巾在我的拳头里越缩越小,我扯出一个笑,说:
“没事,刚好路过,就想来瞧瞧你。”
转身奔跑着离开,大概有眼泪化在了风里。
我可能,还是不懂爱吧。
安歌应该只能对屋内的人解释一句,走错了的,就算了吧。
谈不上地动山摇,但那位眉眼温柔的姑娘,还有安歌停留在嘴角的浅笑都在我脑海里反复膨胀,快把我倾覆。我抖着手发了短信要言嫃快来,对了,我有手机了,存的第一个号码是母亲,第二个是安歌。
夏日的阳光很快灼热起来,所幸山脚下公园里的梧桐树枝桠丰硕,偶有微凉的清风略过,却怎么也停不下我如潮汐般起伏的心跳。
穿着白褂子白裤子的爷爷奶奶们气定神闲的在我眼前耍着剑,悠着太极。这么美好的早晨啊,可我哭得很厉害。我其实并没意识到,有一位老爷爷许是看不下去了,递给我一块棉布帕子,说:
“小姑娘啊,有什么伤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