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他不好。不过卫嘉这种外热内冷的小郎君不是我的菜,我劝你也不要碰。马场一枝花,谁看了不稀罕!你以为每天来来往往的人里打他主意的还少吗?为什么都看只能眼巴巴看着?你是理科生,黑洞懂吧?吞噬光和热,可内部是绝对零度。”段妍飞做了个切喉的动作,又道:“同样秀色可餐的男孩儿,川子不好吗?光看着他那张脸我都能吃两碗米饭!”
“你觉得黑洞……卫嘉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喜欢他喜欢的人。”
大概是这个回答听起来太像一句废话,段妍飞主动对表情呆滞的情场菜鸟解释道:“他这种人是追不到的。咄咄逼人还是柔弱小白花在他那里根本没有分别。他要是会喜欢别人,我敢打包票,绝对不是从外部被人攻陷的,而是他本来就看上了那个人。”
陈樨正消化着段妍飞的分析,还来不及组织语言,又有人来敲门。这地方可没有什么客房服务,陈樨打开门,看到了那张能让段妍飞吃两碗米饭的脸。
“外面那么热闹,你在房间里干什么?”孙见川挟带着一股寒风进了屋,“妍姐也在,原来你们躲在这儿吃东西,也不叫上我。”
他拿了一颗栗子坐在陈樨的床沿,被陈樨踢了下去:“坐椅子上。”
孙见川趔趄了一下,鼓鼓囊囊的外套衣兜掉出一团红色的东西。
“咦!”陈樨就近捡起来一看,又朝段妍飞头上瞄去,两朵红花看上去一模一样。
“你们喜欢?我这儿还有!”孙见川一股脑把衣兜里的东西掏了出来,同样的花足有七、八朵。
这是一整个小队的勇士对他献上了赞美?
“广场上请了乐队在表演,那水平太次了!我上去问他们要不要请外援吉他手,那几个油腻大叔对我吹胡子瞪眼地。我一气之下在他们对面找了个空地另开了一摊。这天儿太冷了,手指冻得发僵,我就弹弹吉他瞎唱呗。没唱几首歌,就围上来一圈儿女的,还往我脚边扔东西。扔钱也就算了,尽是这些破花!”
他嘴上抱怨,眼里是得意的,否则也不会特意把“破花”装兜里带回来。
段妍飞幽幽道:“我还以为这花只有一朵,想不到人人有份。难道是活动主办方免费分发的?”
陈樨安慰她的情感导师:“花不是独一份,但是冠军的心意是独一份的。你们说,把花送给看上的异性是不是这儿的风俗?跟阁楼上的小姐往下抛绣球一个意思。”
孙见川听了,手一抖,花洒了一地。
段妍飞说:“也对,要搁过去,很多传统节日里的活动说白了都是为年轻男女求偶准备的。什么对山歌、跳月亮全是这么回事儿。哎,你们知道吗,明天的赛马又叫‘抢旗’,参赛的全是未婚男女,每匹马背上都要插一面做了标记的小彩旗。小伙子要是有心仪的姑娘,平时开不了口,就会在追逐中想办法去摘对方的彩旗。要是彩旗弄到手,姑娘在赛后也收下他的彩旗,两人的事儿就成了。”
陈樨乐了,冲着孙见川直笑:“你明天是为了抢卫嘉的彩旗才报名的吗?你也看上他了?”
“我看上的是他的马鞭。管它什么彩旗红旗,我只要赢了他,他就得把马鞭给我。”
“川子,我打听过了,无论男女,没了彩旗就得退出比赛。所以还真有小伙子抢下竞争对手的彩旗,你要加油!当然啦,也有女孩子故意创造机会把旗留给心上人的。”段妍飞挪揄道:“你别光顾着赢卫嘉。小心别被姑娘抢了旗,留下来做上门女婿可就回不了家了。”
孙见川说:“哼,不是谁都能追得上我的。除非……除非是我们樨樨这样特别会骑马的女孩儿。”
陈樨翻了个白眼:“想得美!”
“你和我现在都是单身,想想又不犯法。”孙见川小声道:“我也给你报名了。”
他说完就护着脑袋闪躲到一边,可后脑勺还是没能躲过陈樨的魔掌。段妍飞上前解围,对陈樨说:“现在又不是旧社会,早不兴以前那一套了,只不过保留了失去彩旗者退出比赛的规则,用不着认真。好了好了,别生气,我也报了名,你就当陪我去玩儿玩儿!”
“我明天就回去了,你们自己玩儿吧。”陈樨余怒未消,朝孙见川放着狠话,“下次再背着我搞小动作,看我不弄死你。”
“明天就走?横竖你也赶不上和你妈妈一起去澳洲了,不差这几天,为什么要急着回去?”孙见川跳了起来。如果陈樨不在,他即使赢了卫嘉又有什么意义?他的动作幅度过大,椅子旁那张单薄的书桌被他撞得移了位。
陈樨眼疾手快地扑过去护住那盆“红薯盆栽”。
段妍飞也赶忙把她放在书桌上的玻璃罐子捧了起来,嘴里连声说:“哎哎,当心别碰倒了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孙见川一头雾水。
陈樨不说话,一脸嫌弃地把那个奇形怪状的红薯摆放到安全的角落。
段妍飞说:“这是卫嘉要的桂花蜜。我大老远带过来,在这儿打碎了多可惜。”
陈樨听说与卫嘉有关,回头问:“他要这个做什么?”
“我来之前给卫嘉打过一次电话,问他喜欢什么,我想给他带些我们那儿的特产。每次我来这儿都是又吃又拿的,再空着手过来太不好意思了。我跟他有言在先,不能说什么都不要。他想了老半天,就问我们那儿有没有桂花。这个季节哪还有什么桂花,桂花蜜倒是有的。这不,我就给他带了一罐。”
“这玩意儿好吃吗?”孙见川想象不出卫嘉会喜欢这种东西。
“他说从没见过真正的桂花。”段妍飞笑着说:“也是奇怪,怎么会喜欢从没见过的东西呢?”
“妍姐,让我看看。”陈樨从段妍飞手中接过那罐桂花蜜,举到眼前端详,口中喃喃道:“是啊,他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窗口光线的映照下,琥珀色蜂蜜中细碎的桂花清晰可见。兴许是陈樨凑得太近,有一瞬间,她的魂魄好似也被吸附进了那蜜罐里,所有感知被粘腻而甜稠的触感浸透了、包裹了、封存了,不由自主地漂浮游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