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讶然,像他这样一个修养极高,学识渊博的才子,居然会有这种人畜一般的思想。
她立即予以反驳:“野兽怎能与人类相比?人类就是人类,是有感情的高级动物,他组成社会,而野兽能做什么?只能相互残杀,攻击弱小动物,残害人类。就拿狼来说吧,它们凶狠狡诈,冷酷残暴,袭击牛、羊、马群,袭击家舍、猪圈与人……”
“不对!”他一双浓眉上挑,猛然喝断她的话道,“人类就不残暴吗?他们宰鸡杀羊,杀猪、杀牛、杀马、剥它们的皮,他们袭击一切动物,宰杀它们……”
她扬起秀眉,打断他的话:“这是人类生存的手段,与狼的行为截然不同。”
他眼中闪烁出绿光:“狼袭击牛羊、农舍,也同样是争取生存,与人的行动没有什么两样!”
他竭力为狼群的辩护,使她更坚信他与狼确有某种深层的联系,是哪种联系,在明白真相之前,她无法猜测。
她感到了一丝害怕,但她明白,如果她不坚持问下去,就无法揭开这团谜。
她咬咬牙,无畏地迎着他眼里射出的狼眼的光,毅然地道:“畜牲终究是畜牲,无论如何也不能与人相比,人能懂书琴诗画,能读三经四书,畜牲说什么也不可能。你说,狼能盖楼造房,能开客栈、办酒店吗?”
她这是运用现实的诡辩,没有高深的理论,显得有些笨拙但实际上却很巧妙。
他无法回答这些实际的问题,一时语塞,眼中的绿光更亮。
她知道已触到了问题的中心,因此绝不放弃半步。
她冒着危险道:“我不知道你与狼有什么关系,但我认为,你不该滥杀杀狼的人,否则,你就会像狼一样失去人性。”
他暴炽的目光闪了闪,像是憋足了一肚子气似的道:“也许你说的有道理,但这些狼是不该杀的。”
她小心地放低了声音问:“为什么?”
他合起双掌:“它们不会侵犯人,不侵犯人的畜牲为什么要杀它们?”
他说话的神态,俨然就是一位正在上戒杀律课的佛法大师。
她透澈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异光:“据我所知,世上没有不会侵犯人的狼群。”
他以肯定的口吻道:“它们不会。”
她眼光直盯着他的绿眼,没再问话。
她确实是个慧明过人的姑娘,她知道此刻无须再问,他能说的一定会说,若是再逼问,也许会弄巧成拙。
他瞧着她的眸子,眼中的绿光渐渐消逝,以低沉的声音道:“我已经向它们下过命令了,不准它们侵犯人。”
她轻呼一声,眸子陡地睁得溜圆:“你能指挥狼群?”
“你……”她不知该说什么,她甚至在惊楞中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人。
他激动的情绪已经平静,淡淡地道:“我知道,你一定很想知道我的身世,我的遭遇,我与狼究竟有什么关系,我到底是谁。是不是?”
她扬了扬眉,瞧了他片刻,断然地点了点头。
他坦然地道:“我是狼崽。”
“狼崽?”她再次惊愕地叫出声来。
他仰面向天,脸上流露一丝痛苦与无奈的表情,沉静地道:“不错,我是狼崽。从小是吃狼奶,在狼群中长大的。”
“哦!”她眸子里露出的不是惊愕,而是深刻的同情,“你叫什么名字,父母是谁?为什么会落到狼群中?”
她急急地发问,表现出无限的关怀和热烈的情感。
他的铁石心肠被她的真挚所打动,仰望着天空的眸子闪着晶莹的泪光。
他的心在剧烈地颤栗,一种莫名的恐惧,使他双手微微发抖。
他惊异地发现。自己不仅是个有感情的人,而且感情还如此强烈。
她贴近他的身旁,轻轻握住他的手,用柔得不能再温柔的声音道:“你怎么啦?如果我的问题让你痛苦,你就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