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是很聪明细腻的男人,懂得审时度势。几年没见,他健朗沉稳了许多,曾经沉静的眉间多了几分凌厉的风霜。
看见病床上的我,他愣了一下。随后垂眸,摘下军帽,来到病床上,将见面礼放在桌子上,手有些抖。
我来了几分精神,笑说,“你小子可以啊,官场能混,战场上也能混。”
他没看我,视线落在床边,淡笑,“保命而已。”
是的,郑褚最懂如何保命。否则,他怎么可能成为宁乾洲的心腹。当初,亦是百般求我妥协,告诉我该怎么走。
我说,“孩子多大了?”
“老大三岁,老二一岁多。”他平和。
我好奇,“儿子?女儿?”
“一儿一女。”
我乐了,“那感情好啊,我也曾想要女儿,女儿贴心。”
他看着我,“你还年轻,可以再生。”
我笑着没接话。
于是就这么沉默了下去,他自始至终没有问我什么,我问一句,他答一句。
他视线大多数落在别处,似是多看我一眼,便是冒犯。
我懂他的立场。
我说,“宁乾洲让你来的?”
他微微颔首。
“何必呢?多此一举!”我娇嗔!
郑褚忽而笑说,“统帅怕你想不开……”
“还有宁乾洲怕的事情啊?”我嘁声,“他这个人会害怕?”
“你父亲……”郑褚欲言又止,忽而转了话锋,“统帅了却了多年一桩心病,所以,有些事情,他也想明白了吧。”
用我父亲的死,换宁乾洲对前程往事的释怀,他看开了。
那旁人呢。
“挺好。”我淡笑接了句。
郑褚深深看我一眼,千言万语都在无声的关切里,那熟悉的同情目光从谨慎的双眸里隐隐流露。
“我自己选的。”我笑,“不用担心,我有自己的想法。”
我转了话题,“宁乾洲身体怎么样了。”
郑褚说,“咳疾,春夏即好,秋冬加重,反反复复。这些年前线战事吃紧,统帅劳心劳力,有些耽搁了。最近换了药方,倒像是止住了。”
“好。”
郑褚短暂停留后,便匆匆离开。
他向来懂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