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9O5Xy许是心里始终记得外婆说过的话,夏乔在病房没待多久就离开了。走之前还贴心地给周久安倒了杯热水,叮嘱他放凉了要记得喝。“知道了,”周久安答应得挺好,薄唇一开一合的,“这两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陈爷爷和陈奶奶不在,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夏乔拿起放在陪护椅上的包,状似不经意地说,“那明天我再来看你。”
幼宜正在回答外婆问她的学业上的问题,闻言眉梢一滞。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夏乔话里有别的意思。外婆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下如明镜。周久安下意识就想说不用,依照他目前的恢复速度,明天这个时候都能出院了。但在看到幼宜和外婆相谈甚欢连个眼神都不吝于他的时候,话到嘴边转了个弯,甚至冲着夏乔笑得妖孽极了,点点头作虚弱状,“好。”
夏乔满心欢喜地离开了。路过幼宜身边的时候,特意看她一眼,眼神不太友善。幼宜:“……”她哪里惹到这姑娘了?周久安本以为夏乔走了许幼宜总该关注一下自己了,满心期待地闭上眼躺好等她过来对他表达担忧,然后他再高冷地表示不需要她的关心,并质问她知道自己错哪儿没,她一定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表示自己错了,他再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她背着他和别的男人约会的恶劣行为。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在等了许久后仍然不见幼宜有主动过来和他说话的意思后,周久安不耐烦地睁开眼一瞧,那两人仍然聊得十分起劲。“小许,你高考考了多少分呐?”
“六百八十九。”
“这个分数,至少得是今年全省前十了吧?”
“刚好第十名。”
……竟是丝毫没把他这个病号放在眼里。到底是有什么话能比他还重要?周久安心里不由得更加不爽,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哼”。空气静默两秒,外婆问:“小许,你考得这么好,应该很多学校抢着要你吧?”
即使外婆对她赞不绝口,但幼宜态度始终谦逊有礼,低眉顺眼地回:“有几所,但不多。”
“最后选了哪所学校?”
“A大。”
……又是一阵闲聊,周久安听得额头青筋直跳,重重地咳嗽一声。这下终于引起两人的注意了,外婆回头,皱眉看向吊瓶里的余量液体,“不是说已经快好了吗?怎么还咳得这么严重,要不要叫医生来再扎一针?”
“不用不用,”周久安赶紧拒绝,他生怕外婆真的把医护人员叫来,这两天屁股已经挨了不少针都快开花了,然后装模作样地摸摸喉咙,“我没事,就是嗓子不太舒服。”
外婆看着他干裂的嘴唇,拿起刚刚夏乔倒好的水递给他,放凉了一会儿水温正好合适,“多喝水,好得快。”
周久安接过润润嗓子,捧着杯子说:“外婆,我饿了。”
外婆刚准备坐回去接着和幼宜聊,她教了一辈子书,对学习好的孩子简直越看越喜爱,一听外孙这么多事耽误她聊天,不由得怒了,“你不是刚吃过早餐又吃了苹果吗?”
装粥的快餐盒和苹果核还在垃圾桶里待着呢。周久安虽然生病了,但丝毫不影响他脑子转得快,转眼找了个完美无缺的借口,“您忘了我是体育生了?身体好,消化得快。”
外婆狐疑地瞧着他,在判断他话语里的真实性。身体好还能这么容易就重感冒了?幼宜轻飘飘翻了个白眼。真是说谎不打草稿。消化快的前提是运动量大,周久安在病床上躺这么久,别说刚吃进去的粥和苹果了,只怕昨天晚上的食物都不一定彻底消化干净了。周久安生怕幼宜拆他的台,到时候他的计划就全泡汤了,扯着外婆的衣服开始卖惨,“外婆,医院食堂的粥难喝得要死,还是您熬的粥才是人间美味,要不您看在我大病未愈的份上,回家给我熬上一锅呗?”
老太太年纪大了没什么别的爱好,平时就喜欢下厨,被大外孙三言两语夸得心花怒放,当下便要把出去透气的外公找回来,兴致勃勃地回家熬粥。周久安赶紧制止她,“不用,外婆,您和外公一起回去吧。”
外婆不同意,“那不行,你现在还生着病,得有人留在这照顾。”
周久安朝幼宜努努嘴,“许老师不是在这儿么。”
幼宜万万没想到祖孙俩说个话也能扯到自己身上,赶紧站起身摆摆手准备开溜,“外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周久安这副模样也上不了课,要是外公外婆都走了,留她一个人待在这里照顾他反倒尴尬。谁料外婆没能如她的愿,一拍大腿高兴地说:“小许,你别急着走,等尝了外婆的手艺再回去也不晚。”
说着也不管幼宜什么想法,急匆匆出了病房去找外公一起回家,走两步又回头探个脑袋进来叮嘱,“小许,你可千万别走啊,外婆熬的粥很好喝的,不信你问小久。”
周久安很给面子地捧场,“对对对,外婆您快去吧。”
“小许啊,小久就麻烦你先帮我照顾一会儿了,你一定不能走,你走了外婆会很伤心很难过的。”
话毕,外婆已经风风火火地离开了病房。幼宜忍不住扶额。周久安的外婆外表和性格反差也太大了……☆☆☆☆☆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幼宜觉得她和周久安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如果夏乔没出现,外公外婆也没旅游回来,她应该会像其他病人家属那样,暂时肩负起照顾周久安的责任。可是有了他们的出现,特别是夏乔,她那么温柔地喂他吃早餐,他没有拒绝,甚至还让她再喂他吃苹果。幼宜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你只是周久安的家教老师而已,夏乔才是和他认识了很多年的人,他们关系亲密是正常的。可是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舒服呢。尤其在她知道他是因为淋雨才生病住院之后。她很难不去怀疑,那天晚上在旋转餐厅外……如果真的是周久安,那他是不是什么都看见了?虽然她和季晏礼之间没什么,但她害怕他会多想。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幼宜干脆背过身子坐在沙发上,从背包里拿出手机无聊地翻看,反正就是不看周久安。正巧新生群有人在说话,她便滑动屏幕爬楼一条一条仔细往下看。只要不去看周久安,即使是没营养的聊天她也能看得津津有味。至少注意力在手机屏幕上,能避免两人共处一室的尴尬。然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周久安彻底误会了。从外婆离开后,他便始终默不作声地看着幼宜,一直在等她什么时候能抬起头来看他一眼。结果没等到她主动开口不说,他居然看见她悠然自得地拿出手机,指尖时不时在屏幕上滑动一下,强行按捺的怒火终于压不住了。“许幼宜,当着我的面还要给你的情哥哥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