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彼此!”
望着箭拔弩张随时可能挑起战火地这支游击队,雷震脸上还带着一丝从容自若的微笑,但是在他身边的孙尚香,却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丝同情的神色。
大家在上海郊区外的第一个路口分道扬镳,仅仅过了四天时间,这一支有相当战斗力。更拥有丰富实战经验的游击队,就被打残了。
他们损失了五名队员,这对于一支仅有十四人的游击队来说,已经是无法承受地可怕重创。更重要的是,包括队长孙喜来在内,这九名全身伤累累的军人,仍然强悍,仍然带着疯狂的杀气,但是他们眼睛里那种只有经历过一场场血战,在不断的成长与成功中,慢慢培养出来的自信与骄傲,都……消失了!
孙尚香真的无法想象,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惨烈战斗,才能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让这些身经百战,早应该百炼成钢的军人变成了这个样子!
鬼才和罗三炮交换了一个担忧地眼神,因为他们两个同时想到了一个更不容忽视地问题……既然他们在这里遇到了保护赵珺的共产党游击队,那么这些天一直追杀在游击队后面的日本情报组织特别行动部队,距离他们还有多远?
“在我们身后,有五十名受过严格训练特工组成地追捕队,这一路上我们不停设置陷阱布置疑阵,和他们一直保持了大约八个小时的距离。”
鬼才和罗三炮能想到的事情,雷震当然也能想到,他直直凝视着孙喜来。沉声问道:“你们呢?”
孙喜来知道雷震没有说出来的潜台词,大家都各自把敌人引到了对方的身后,做出这样的小动作,那是谁也别说谁。而雷震能把对方一直甩在身后,留下八个小时的迂回空间,根本没有交手,更没有消耗,这也是雷震的本事!
“追在我们身后的敌人是日本人的军队,有四十多个人。他们绝不是一般地小鬼子。分成两队,往往有一支在我们后面象赶鸭子似的一直追打,另外一支总是突然出来,狠狠打我们一拳后转眼就消失了。他们每一个手里拿的都是花红机关枪,一扣扳机子弹就像是下雨,而且又快又准,打得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抬头。”
说到这里,孙喜来的脸上布满了浓浓的苦涩,他涩声道:“这几天这些小鬼子一直追在我们身后打,我们只能抛下兄弟的尸体,不停的向前跑。如果小鬼子冒雨追击的话,那么很可能和我们只有半个小时的路。”
一听到“花机关枪”这个词语,雷震不由皱起了眉头。一九二六年,中国北洋政府自建地巩县兵工厂仿制德国硼旧型冲锋枪,制造出属于自己的冲锋枪,并使用当时最流行的七点六三毫米毛瑟手枪专用子弹,被大家俗称为“花机关枪”。
这样一款冲锋枪,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军队,在反围剿和长征时,就曾经从国军部队中大量缴获并装备。
难怪这样一支实战经验丰富的游击队,在短短几天时间里,会被打得这么惨!以日本军方对武器的认识和偏爱,冲锋枪这样的武器,也只会少量装备在特种部队里面。无论孙喜来他们实战经验如何丰富,无论他们如何勇敢,但是他们战争资源有限,接受的训练有限,武器装备更是太过于落后,又离开了自己最熟悉的根据地战场,远远无法和一支同样在战火中成长,都是由老兵组成的特种部队去对抗!
“我们有过一个并不愉快的初识,但是我想,这并不是我们拼死一战的理由。”雷震盯着孙喜来,沉声道:“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足五十米,只要我们开火,就会给你们身后那支日本部队指引正确方向,无论半分钟后,是谁还能站在这里,你我之间只有输家!”
“没错!”
接口的是赵珺。绕过用身体保护住她的二蛋,她直接走到了孙喜来和雷震的中间,她上上下下打量着雷震,她仔细看着雷震那双犹如鹰隼一样锐利的双眼,仔细看着雷震那一双布满厚茧,稳定得无懈可击的双手。仔细观查着雷震那魁梧的身躯里,所蕴含的犹如大山般的厚重与沉稳。
“我在几天时间里,一有空就在想,那个和我同样悬赏十万大洋,单枪匹马就能将整个上海滩搅得翻天覆地地雷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一丝满意的微笑,从赵珺唇边毫无掩饰的扬起,她油然道:“别人一提到你。都会在你头上冠上一个什么谢晋元徒弟的名号,仿佛这样才能证明你的存在价值。可是放眼看看这个世界,比谢晋元还要优秀的人并不少,为什么他们的徒弟,没有比雷震更有名?在我看来,一个人想要成功,真正要凭借地绝不是什么非凡的家世或者偶然获得的机遇,而是自己的努力与拼搏。雷震,你真的没有让我失望。”
谢晋元曾经给雷震说过,在这个世界上。尤其是在上海滩这样一个鱼龙混杂。每天都有人成为亿万富翁又每天都有人饿死街头的大都市,能够成名绝无侥幸,都必有过人之处。而这个赵珺。虽然只是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女孩子,但是她却有一套让人不能不喜欢她,不能不亲近她的奇特魅力!
她的一言一行率直而为,但是偏偏却能一眼看出对方不凡之处,只是轻描淡写的加以突出,就能用最快地速度取得对方地好感。最重要的是,她能看出别人的优点,更是在真心认可对方地优点,其中不含一丝杂质,更没有一丝虚伪。
也难怪陈公博这样一只在政坛上混迹了几十年。换了几个主子却依然活得风生水起的老狐狸,会阴沟里翻船,被赵珺一个小女孩狠狠抽了一记冷刀。
赵珺站在中间,她对孙喜来和雷震道:“我们虽然效忠于不同的政党,拥有不同的政治信仰,但是在救国救民还我河山这种民族大义前,我们拥有相同的立场,还有相同的敌人。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们更应该携手合作共抗强敌才对。毕竟,我们应该是朋友,不是敌人,你们说对吗?”
看到雷震和孙喜来仍然像两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赵珺淡然道:“我知道在这种要命的时候,相信一批陌生人,放下手中的枪,需要太多的勇气。你们都是优秀军人,都不怕死,但是你们要对得起自己的任务。可是请大家想一想,日本军人组成的搜捕队,就在我们身后不远的地方,如果这里枪声一响,无异于在向他们通风报信。无论一分钟后,哪一方还能活着站在这里,但是对我们来说,在经历这一场绝对没有任何意义的厮杀后,没有谁是赢家。”
雷震望着这个脸上还带着稚嫩气息,却能拦在两支部队中间款款而谈,面无俱色,更能一语中地的女孩,他突然笑了。
赵珺说出来的话,正是他心里想的,但是这些话,从赵珺的嘴里说出来,无疑比雷震自己说出来,要有效得多。
在经历了一个绝对称不上愉快的初识和各施诡计后,雷震和孙喜来这两位队长,太需要赵珺这样一个中间人,来缓和他们之间地对立情绪了。
“赵小姐你说错了。”
听到雷震的话,孙喜来和他手下的游击队员都面色一紧,就连赵珺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我雷震就是一个四处乱跑的野小子,即没有效忠的政党,也没有什么政治信仰。而我身边带的这些人,和我一样,都是一些志同道合,愿意帮助我把师娘和两个孩子送回老家的好兄弟罢了!”
听着雷震的话,赵珺可以明显感受到,孙喜来这边的游击队员敌意大减。大家拥有相同的敌人,又没有党派之争和政治上的冲突,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什么理由生死相搏。
“而且还有一点,如果我们真的暴发火并,我是不会成为赢家,但是我也绝对不会输!”说到这里,雷震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请你们回头看一下好吗?”
面对雷震这样一个强敌,无论是孙喜来队长还是他手下的游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