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大道不愿意让他知道,于是这个想法根本无法留在他的思维中。
燕时洵皱了皱眉,唇边的笑意淡了。
他本来只是觉得阎王对战将的过分关注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太放在心中,更多是只是因为看到了,便随口一问。
可是现在,燕时洵反而因为一闪念间的古怪,而真正将这件事记了起来。
不过与此同时,燕时洵也因此而注意到了与自身有关的另一个问题。
——他是因为邺澧本身才注意到的这件事,还是单纯在为大道和万物生灵考虑?
如果是为了邺澧……可是,他在担忧什么?
邺澧是天地间唯一仅存的鬼神,酆都之主,十万阴兵誓死追随的主将,唯一以凡人之身击杀鬼神而登位之人。
不论是哪一个身份,显而易见,邺澧绝不是能够被轻易伤害的存在。
那他自己心里的第一反应,为什么不是酆都或者大道,而是浮现出了邺澧的面容,在担忧邺澧是否会因为战将形象的存在而受到伤害?
燕时洵在分析别人的同时,也时刻分析着自己,习惯性冷静理智的将自己的情绪在脑海中摊开来,不允许自己错漏任何的异常和细节。
邪祟躲藏在生人看不见的细节中,和容易被忽视的余光里。
这是燕时洵作为驱鬼者,在多年与三教九流,魑魅魍魉打过交道,多次与死亡擦身而过甚至反杀了死亡之后,得出的结论。
越谨慎小心,越容易活下去。
但燕时洵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有一天会将个人情绪排在冷静之前。
在考虑到战将对于旧酆都的影响之前,他首先注意到的,是邺澧的安危。
燕时洵修长的身躯微不可察的顿了顿,随即立刻掩去自己的情绪。
扰乱理智的情感只出现了短短一瞬,就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发现的时候,被燕时洵果断压下,将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战场上。
他遥遥望向战将。
战将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目光,回望过来的视线虽然依旧漠然,却不像是看阎王时那样看空气的眼神。
燕时洵的身影,真真切切的映在了他的眼眸中。
“他是被旧酆都吸引过来的。”
碍于现在有更紧迫的事情,燕时洵暂时放下了心底隐含对邺澧的担忧,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的说给阎王听。
在得知了有关乌木神像的来龙去脉后,不仅是身边默默旁听的官方负责人等人,就连阎王都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件事。
“这真是……谁能想得到,竟然还有这样一桩因果。”
阎王眉头微皱,有些不快:“鬼差也死得太干脆了,啧,来晚了一步。要不然,真想亲手做点什么。”
虽然他很清楚,既然邺澧当年确实是在登位鬼神后顺手救了白姓先祖,那千年后的现在,无论是鬼差因白姓先祖而存活了下来,甚至将曾经的战将执念深深刻画进了乌木神像中,以此得以流传下来,还是因白姓先祖和鬼差赠金而立起来的白姓村子被灭门,都不过是因果循环而已。
但是他一时之间,依旧难以接受战将再次出现的现实。
他人或许不知,但因为最靠近死亡而更加了解因果和大道的阎王,却很清楚战将代表着什么。
对于天地大道而言,战将已经不再单纯只是一条生命,一个魂魄。
而是,一种符号。
在曾经没有邺澧的数千年间,阎王曾亲眼见证了酆都行事,也看到了慢慢堆积起来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