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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顿早餐（第1页）

缥缈一夜就如此过去，待到第二天清晨，苏远赫被透过窗棂投射进来的阳光唤醒，随后便闻到一股熟悉的煎培根气味。

热油入锅，滚烫的声音噼啪作响，面包与黄油的香气也随着烘烤的进行逐渐填充整个屋子。苏远赫迷离的思绪也渐渐被早餐的声色味唤回他所处的世界。

顺手按掉正欲作响的整点闹钟，起床简单梳洗一下，苏远赫在手上沾一些水，打湿因为沉睡而蓬乱的头发。随着桃木梳子细细的捋过，这头略微带卷的棕褐头发终于回归了它应有的状态。随意的挤出些洗面奶，在品味牙膏薄荷味道的同时，苏远赫聆听着厨房中传来骨瓷碗碟碰撞的声音。

由于裂缝的不断蔓延，负责家政的阿姨上周向苏远赫申请了回家安置家人的休假。因此目前厨房里，会发出且热衷于发出这种声音的似乎只有妹妹丁瑜瑄。

虽然骨瓷碰撞那种特有的清脆震耳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它即将破碎的潜在未来，但只有兄妹两人住在苏家偌大一个宅子里，苏远赫也乐得听见一些代表着人间烟火的响声。

“在做早饭？可别伤着自己。”

洗漱完成的苏远赫擦着还有些潮湿的头发走进厨房，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人份的早餐，夹着黄瓜片、西红柿与煎培根的三明治方方正正的摆在盘子正中，餐桌中央的大碗中还放着已经微波加热的前夜剩下的番茄炒蛋，在那些由鸡蛋组成的固态“岛屿”上，还散散落落的摆着几片新鲜切好的酱牛肉。

目光从餐桌上移到灶台旁，丁瑜瑄正在对着平底锅驾轻就熟的拿捏两个煎蛋。溏心的蛋黄晶莹剔透，似乎下一秒就要突破蛋清的束缚在锅里四处流淌。

“怎么，在你眼里我就应该拿着锅盖当盾牌在厨房里手忙脚乱？还是躺在床上一睡不起？”

苏远赫连忙笑着摆手，然而丁瑜瑄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自顾自的用锅铲把两个已经七八分熟的煎蛋铲到小碟里。

“要不是今天正赶上市场早点摊每周轮休，我才懒得给你做早饭呢。你的煎蛋要不要酱油？”

“不了，早餐还是不要吃太咸的，所以我建议你也别加。”

“有没有人告诉你现在管得越来越宽了？权力真不是好东西，哼，无所谓，反正我本来也没想吃。”

丁瑜瑄的声音越来越小，导致苏远赫并没听清她的后半句。他只看到她把刚刚从调料柜里取出的酱油瓶又重重的放了回去，然后对此感到不明所以。

“我猜猜，你今天又有什么打算。”丁瑜瑄拿着自己的那份煎蛋走到餐桌另一边坐下，“驳回房地产商无休止的扩张？批一天文件？还是去办公室沏一杯茶一坐就是一整天？”

“都不是，我可一点不爱干这个，是什么给了你我很喜欢干这种事的错觉？我怎么不记得冰箱里还有酱牛肉剩下。”苏远赫一边吃着妹妹准备的三明治，一边从番茄炒蛋盘里夹起一片厚薄刚好的酱牛肉。“你昨天晚上不是听见了我跟你高哥他们聊的了吗，我还以为你都知道了，裂缝的情况在不断恶化，我的工作重心得往裂缝防御的相关资源调度上转移了。今天清点一下送去支援中南联省的物资的部署情况，明天去研发部那边取我新项目的初代品，再过两天可能就得带小组在洛州境内观测现实稳定状态了。”

“往中南联省送什么？江州不是都沦陷了？送武器？中南联省那边估计不缺武器装备，送吃的？还是送帐篷？”

丁瑜瑄把满满一口三明治咽下去，随后声音干涩的询问。也许对于她来说这种量级的吞咽有些困难，她起身去放着牛奶的饮料柜顶取了两盒，一并递给哥哥一盒。

“就是因为沦陷才需要物资支援啊，难民也需要生活。”苏远赫不多客气，插上吸管猛地润润喉咙，“洛州负责主要的应急食品供给，帐篷这些居住相关由高闻博的南川那边负责。江淮道余下的城市加在一起负责提供运输载具和药品这些。”

“应急食品……”丁瑜瑄复读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难以入目的画面，“不会又是那个‘基本食材’吧？那玩意可真不是人吃的，出于朴素的人道主义关怀，你就不能送点新鲜东西吗？”

所谓基本食材，是通过一种从旧世纪传承下来的食品加工储存工艺制成的食材混合体。其制作并不需要极高的技术含量，只需要将食材进行脱水烘干，再将其混合在一起按照等重均分，使用压缩机压成方正的食材方块，最后进行真空包装即为制作完成。

由于易于储存等优点，“基本食材”在旧世纪一度成为军粮，战争结束后也用于发放给战区平民维持基本生活，并在生产力快速恢复后逐渐停止使用。但“基本食材”从未真正退出历史舞台，虽然大炎农业已经高度专业化，但“基本食材”因为制作成本低廉，仍然不可避免的在大炎的底层社会中流通。

在担任洛州节度使之后，苏远赫也不是没有试图禁止过基本食材的流通。奈何这东西永远不缺市场，只要贫困人群依然存在，即便在通过脱水压缩摧毁了口感与味道之后使用完全腐坏的原材料制作也依旧有人购买。在搞清了矛盾源头之后苏远赫也只能无奈放弃，转而上调了洛州的福利制度，以期最大限度的提高生活水平。

“不会全是这种东西的。”苏远赫点点头，作为亲自进行过调查的人，他对于基本食材同样无甚好感。“但受现状影响，也不可能一点都没有。我们需要在同一时间内拯救尽可能多的人，少却任何一点资源都会造成难以估计的影响。你放心，我明天会亲自检验这些物资品质的。”

兄妹两人都已经吃完各自盘中的三明治，丁瑜瑄听完哥哥的话之后短暂的对着自己碟里剩下的半个煎蛋发呆，苏远赫见状无奈地笑笑，把番茄炒蛋大碗里剩下的几片酱牛肉都夹到妹妹的煎蛋盘里，然后伸手揉揉妹妹的脑袋。

“别多想，你又不是不了解我。”苏远赫安慰道，“你还吃番茄炒蛋吗？我不给你留了？”

“嗯，你都吃了吧。碗我来洗，你别迟到了。”丁瑜瑄抿一下唇，自嘲的笑一下。“你不用安慰我，我刚刚只是走神而已。”

苏远赫点点头，吃完昨夜的剩菜后变起身去换衣服。丁瑜瑄把剩下的半个煎蛋一口气塞嘴里，便也一起跟去。

“你自己在家也别只是玩游戏，多看看书或者看看新闻，对什么感兴趣就在网上找个教程自己学学，技多不压身……”

“知道啦知道啦，又是老一套，我都能倒着背了。”丁瑜瑄一边帮哥哥找出外套一边翻白眼，“身压不多技，学学己自程教个找上网在就……”

“得了得了，你就是嘴皮子功夫厉害。”

“哎呀，你换点别的说不就得了嘛。比如鼓励我多玩会这样的。”丁瑜瑄撒起娇来，“晚上什么时候回来？我做好饭等你。”

“应该不会太晚，今天的活没什么难度。”

“嗯……”丁瑜瑄露出思索的表情，突然她又抓住苏远赫的手。“会没事的，对吗？”

苏远赫怔了一下，不过他随即就反应过来妹妹在说什么。他用力的回握妹妹的手，笑着在她额前轻吻一下。

“会没事的，相信我。”

苏远赫把手表系在腕上，最后整理一下衣装，随后便向妹妹道别离开别墅。而丁瑜瑄在目送哥哥远去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餐桌上的碗筷，随即坐到电脑前。

“啊，是时候检查一下今天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