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新法已经提上了日程,广东都开始改革衙署、编审科则了。朝中六部也诸事繁忙,这个时候陛下何必去动这两人呢?虽然能搞点钱到手,但副作用将是继陛下“荒淫”之后又一个“薄情寡恩”的借口。
毫无疑问,黑锅还要新党来背。若藩王、勋戚不安,账都算他杨廷和头上?
刚刚想了招分化士绅,现在又想招分化藩王、勋戚?
状告上来的各种案子里,虽然大多是钱财之事,但也有人哭告说孩子入府为仆被打死了,还有人说女儿是被抢去做妾的,并非自愿。
现任的刑部尚书李充嗣头皮发麻:重修《大明律例》的事情已经很忙了,真的。
其他的小案子可以由顺天府甚至治下县去办,那么姓贾的出首说张氏兄弟咒骂皇帝甚至有巫蛊之事,三法司躲得开?徐蕃就直接甩锅到刑部了!
“朕不能不顾亲恩,也不能罔顾子民冤屈。该如何审,先审了就是。”朱厚熜瞧着他们,“这点小事,也拿不定主意?朕是天下君父,何人不是朕子民?梁储虽已离去,但崔元还在这里。朕从潜邸来京路上,听说寿宁侯也曾在河南鞭死了一人?”
其他人都看向了崔元,只见他凝重地点了点头。
“可见骄纵日久,民怨实重。既如此,惩办一二是应当的。”朱厚熜摇了摇头,“这点小事也要朕圣裁,朕委实有些失望。”
杨廷和也不藏着掖着,长长叹了一口气:“臣等惭愧。既如此,辛苦大司寇了。”
“……臣必秉公定案。”
其他人看到杨廷和的模样并不觉得好笑。
党魁不归路啊。
接下来数年,必定只能聚精会神独木桥了。
但吴廷举很激动,连连对杨潭、王琼使眼色。
要办就办彻底啊!张氏兄弟那么多的田地、那么多家财!
户部很难的!
……
对张氏兄弟来说,目前告他们的案子都还好说,大不了赔点钱、推两个家仆出去顶罪的事。
关键问题在于咒骂皇帝的罪名。这个确实有一点,可是什么巫蛊之事真不敢有啊。
“快给本侯爷全部都搜查一遍!让我看到谁屋里有那些玩意,立刻扭送府衙!”
张延龄的嘴唇都在哆嗦。
“侯爷,夫人回来了……”
“是吗?”张延龄连忙往后院赶,看到妻子之后就问道,“姐姐怎么说?”
“……你干的好事!娶那么多房小妾,养那么多人,置办那么多田产,看看现在闹成什么样子!”
她一哭,张延龄心里就一凉,脸色苍白地问:“姐姐不救我了?”
“太后她老人家都气哭了!有什么事不能先忍气吞声地处置了?”
“我是被那狗入的老贾害了啊!”
“谁让他做管事的?”
“……都是大哥瞎了狗眼用了逆贼,吓跑了老刘。”
“你就知道怪别人!就知道支使我!”张延龄的正妻撒着泼哭闹着手抓过来,“伱怎么没胆子先去陛下那里请罪啊!叫你哥一起去啊!现在宫里既有太皇太后,还有蒋太后和孙皇后,你以为太后还能一直帮你们兄弟俩吗?太后要是有办法,会气得只能哭吗?”
张延龄烦得不行,一把将她推得跌坐在地上。
全都是小事,全都是一两个小人,就这样欺负到他头上了。
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皇帝,眼里根本没有张太后这个伯母的皇帝。
可张延龄怕这个皇帝,他不敢去,他忘不了上回裤裆淋漓地从宫里回来时的感觉。
听夫人捶地号哭,他走到了外面,看着战战兢兢的下人再次恶狠狠地说道:“到处都给本侯爷翻一遍!谁敢胡言乱语,休怪本侯爷不讲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