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自《大明律例》重修之日起,你拖欠之漕军粮饷给付完成后,其余获利双倍罚之,交到高忠那里。”
齐远大很肉疼,但心里又开始松了:“臣遵旨!”
“其二,把临清各漕丁漕工的堂口都摸清楚,谁人为首,麾下何人。他们仰赖运河为生,今年运粮,你仍用他们。”
“是!”
“其三。”朱厚熜顿了顿之后才说,“山东试行新法,漕军山东都司总必然备受瞩目。朕要你在漕军里,把各总的事情都摸清楚,包括与各总合作密切的经商大户、官绅大族。”
齐远大心惊胆颤,这是要他先借着仍为漕军一总、其他各总必会来问他情况的机会,去把漕军上下如今的实际情况全部摸透了。
包括罪状,包括与漕运利益相关的所有人。
望着皇帝凌厉的眼神,齐远大重重磕响一个头:“臣遵旨!臣回去后,这便一一照办,另外用心剿匪!”
死道友不死贫道。陛下到临清才办这件事,也是自己的机会。
等自己交差了,漕军势必要大变了。
现在交了“赎罪银”,没被贬黜,那就有机会。如果把握好了,说不定还前途无量。
难道这种当口要去赌那些造反的贼子能成功?
等齐远大汗流浃背地走出去,隔壁一个房间里才又走出李鐩和杨廷仪来。
他出来就请罪:“漕船缺数竟相隔如此之多,臣御下不力,工部扬州、清江浦、临清、济宁、徐州、夏镇、南旺诸分司恐怕都是上下一心蒙蔽。”
“很正常,心里有数,该清查的就清查吧。”
“兵部……”如今为了避嫌仍然担任兵部左侍郎的杨廷仪很纠结,“卫所缺额本就多,漕兵籍在原卫所,更是牵涉纷繁。”
“这事不急。”朱厚熜淡淡说道,“等湖广那边把叛军赶到了闽赣交界之地,命各卫所抽调精兵轮剿之时,各卫所的问题自然无法再遮掩。届时叛乱大势一定,也不需担忧诸卫再有大乱了。”
……
皇帝御驾刚到山东,就引起巨大的震动,但这震动暂时只沿着运河向南北传递,牵动着新的利益。
而衡阳城那边,大军已经彻底形成了三面围城之势。
衡阳城除了城南的回雁峰和城东南耒水畔的大营,已经与北、东朝廷大军隔河相望。
在城西,朱麒堆土为山。
眼看着一日日加高、迫近的土山,这明显是要转运大铳、造办器械攻城的架势。
对蒲子通来说,好消息主要是三点:不缺水、暂不缺粮、后路安全。
“顾仕隆败不起!”蒲子通坚信这一点,日常鼓舞着士气,“围城已经这么久,他仍不敢渡河来攻。城西只坚守一面,又有何惧?又指望我们弃城南逃,但我不是唐培宇!”
詹华璧沉默不语。
城西由他带来的原先的常德卫负责镇守,如果敌人进攻的重点只是城西,那么詹华璧的人会是被消耗得最厉害的。
他倒不是要和蒲子通争什么,只不过他不明白顾仕隆何必这么保守。
渡河攻城确实会损伤惨重,可既不去断了南面的衡阳守军退路,又不给更大的压力,难道就要这样把功劳拱手让给朱麒?
问题是,西面的朱麒只有五千兵力。
而衡阳守军则仍然拥有耒水通往郴州府的这南面数县之地,守过这一整个冬天都不是问题。
现在秋粮该收完了吧?南直隶、江西、浙江、湖广等地受灾的地方,问题都该在酝酿爆发,朝廷的压力应该很大才对。
“詹都督,西城墙就拜托你了。如今敌军尚未攻来,城墙之外堑壕,还需加紧修筑。严参将!”
“末将在!”
化名严大牛的严春生伤已经好了,闻言出列抱拳,精气神显得很足。
“你长于服众,城中所募壮勇,便由你统帅,每日出城修筑堑壕寨堡!”
“末将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