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乱哄哄的一片,都是世家子弟,每个人身边都带了几个随从,挤得院内院外到处都叽叽喳喳。
李善有些奇怪,以前怎么不觉得……噢噢,以前他们都是拉着我去晒谷场。
找到朱五问了几句,李善这才恍然,今日朱五送酒去西市,发现酒肆被县衙封门,回来报信的途中遇上了李楷、李昭德。
正巧今日长安令李乾佑没上衙,李昭德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脚……他猜测是王仁佑,因为他只知道李善和王仁佑有仇。
而王仁表和李楷一开始怀疑李德武,但随后也觉得不太可能……倒不是因为李德武品行高洁,而是他一定想和李善撇清关系,不希望外人将他和李善联系到一起。
“待会儿再开宴,今儿让你们见识见识新鲜菜式。”李善拍拍手,“走,先出去兜一圈。”
“怀仁兄!”长孙冲走近,低声问:“适才听孝卿兄说起……可要小弟派人问询长安县衙?”
“不必了,长安令乃李家叔父。”李善简短的回绝,他心里隐隐有着猜测,应该是玉壶春在短短一个多月内席卷了太多的财富,遭人觊觎。
能指挥得动长安县衙,一定不会是普通角色,绝不会是那些眼红的商贾,只可能是门阀世家。
这个时代的门阀世家的影响力是后世难以想象的,几乎渗入整个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商业,必定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如今可没有士农工商这么一说。
李善考虑的是,是某个门阀出手,还是某个门阀中的某个人出手……这两者是不同的。
而且李善也发现,在隋唐时间,所谓的门阀世家是没有一个绝对意义上的主宰者的……也就是说,构成主宰门阀的权力中心并不是某个人,也没有所谓的族长,而是集体的意志。
一行人出去打了个转,除了李楷、王仁表之外,其他人在村落新建之后并没有来过,都是北方世家子弟,见小桥流水,都颇觉新奇。
引水渠弯弯曲曲的在每家每户门口流过,有石板搭建成小桥,甚至因为地势的原因,还有个落差近十米的小小瀑布。
一路往西,走到村西头,李善指着山丘下的潭水,“孝卿兄,还记得吗?”
王仁表笑道:“当日还是某说的……村西一潭,村东一潭,用以控制水量,以免内涝。”
“一日潭,一月潭。”胖乎乎的高履行好奇的指着西北侧,“那边是什么?”
众人定睛看去,远处如蚂蚁大小的村民正在搬运泥土,十几个大汉将框里的黑土撒下去,然后举起大锤,费力的捶打地面。
一旁有青壮将捶打后的泥土装入模具,制作成一块块不大不小的泥砖,堆放整齐。
房遗直脱口而出,“怀仁,这是在制泥砖吗?”
“对了,凌先生、苏兄迁居而来,村内正要新建宅屋。”王仁表皱眉道:“怀仁,泥砖需数月方能用,来得及吗?”
李善哈哈一笑,“非泥砖,乃是砖石。”
“呃,这是某在岭南见识过……”
李善勉强解释道:“阴干之后,入窑烧制,虽不能与上等青砖相提并论,但修屋建宅,足够了。”
高履行也是无语了,知道你所学驳杂,居然连制砖都懂……也太杂了点!
前世农村中,经常见得到这种土窑,李善高中寒暑假经常去打短工,制作工艺并不难,黏土加上一定比例的煤炭,用模具制作成砖样,阴干之后入窑烧制,就是普通的红砖了。
这个时代,大部分房屋都是土木结构,青砖产量少,只用以皇室、佛家寺庙,所谓的泥砖、河砖无论是坚固性还是持久性,都无法和后世普通的红砖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