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年一介书生,除了些书呆气和硬骨头外,根本不是这些恶势力的对手。
孔璋自忖自己马上就要离开前去湘州,索性把这恶根一并除了,免得危及孔幽。
做完此事,清理了一下现场,免得留下后患,他才又重回到孔幽家附近。
之后便寻了这株树,跃身而上,盘坐在树枝上。
他在这树上呆了五日,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只是望着树下不远处那宅院,从这树上恰好能望到孔幽的宅院。
每天早上能看到姐姐清晨起来梳洗,从井水里打水,与王启年一起做豆腐。
能看到孔幽与王启年一起将豆腐放发,再推到街上,孔幽不辞辛苦的在街边摆摊叫卖,直至日落时分,再与王启年一同返家。
能看到王启年夜读之时,孔幽拨油掌灯,递上一豆腐脑儿作夜宵。
王启年便会停下手中所读之书,将孔幽搂入怀中嬉戏一番。
如此看到第五日,孔璋忽然大悟。
姐姐仍然是姐姐,自己仍然是自己。
但是两人却已经不是从前,两人所希望的得到的也完全不同。
这五日看下来,不论是孔幽卖豆腐时的艰辛还是归家时的满足,与王启年夫妻间嬉戏时的开心,一颦一笑皆真性情,每一刻对她来说都是真实而弥足珍贵的。
而这一切,如果没有了王启年,或许就截然相反。
至少以前在金风玉露楼时,孔璋从未看到过自己的姐姐如此开心,充满活力过。
所以孔幽才会说并不要比夫君多活几十年,宁可比他先走一天。
孔璋陷于思索之中。
生灵生存于世,到底什么最重要。
一般的答案是生存,以群体而论,这更几乎是百分之百正确的答案。
但落到个体上却未必尽同,比如孔幽的选择。
生灵的进化之复杂,正是因为有个体的不同选择。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动其一,则可能产生无数变化。
生灵的进化亦然,每一步每一个环节稍有差池便可能前功尽弃,去到一个无解岔路中,失去进一步成长的可能。
月晖透过树枝照射在孔璋的脸庞上,心灵募地静了下来,这数日来因孔幽而生的负面情绪淡去。
在这无比的宁静中,孔璋举起自己的右手,这外表没有任何异样的手,又有谁知道里内蕴含着可惊可怖,亘古未有的奇怪魔质。
这一夜,孔璋第一次体会到物竞天择之理。
以后他还会再来看孔幽和她的后人。但他已经明白,孔幽选择的道路和他截然不同。
他能带给孔幽的未必便是孔幽欢喜的,相反孔幽现在拥有的如果能不受打扰,未尝不是大欢喜。
“姐姐,如果这就是你要的,那璋儿祝你心想事成。”孔璋缓缓起身,立于树梢,望着那处宅院。
孔璋遥望明月,此刻他的道心便如这明月映空一般澄静。
修炼之途艰辛,为了澄清道心,避免为七情六欲所扰,古修士们往往择清静之地而居,以求精进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