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你今天这么晚啊?”
“嗯。”
“那三千万不要紧吗?”
他突然停下来,微微蹙眉似的看向她:“我才发现你不会聊天。”
倪年眨眨眼,有些没闹明白:“怎么了……”
“正常情况下,你该关心的对象是我才对。”
怎么就变成那只难伺候的黑皮猫了?
“……”虽然早已察觉到他今晚有异,但这种疑似跟猫争宠的言论,还是令人觉得格外匪夷所思,她辩驳道,“我这都身体力行陪你轧马路了,你还想怎样?”
叶鲤宁无力反驳,便也笑了,抬脚继续走,背后是她跟上来追问的声音:“话说,三千万为什么会叫三千万啊?”
他偏头去赏花坛里的月季,留给她一个挂着“我听不见”的后脑勺。
“叶老师?”
听不见。
“喂,说一下啦。”
听不见听不见。
“别小气啊。”
听不见的立方。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先回……”
“我买它那天宠物店老板中了三千万美元的强力球。”他答,顺道半转过来,脸上是能屈能伸的散漫表情,“满意了?”
倪年拿手背掩住半张脸,笑得俯下身去:“你好幼稚。”
他不置可否,抬表看看时间已晚,便正正戏谑之色,冲她说:“这周末我会带队到密云组织户外摄影活动,小雷他们问你愿不愿同行。”
“这周末?”倪年快速思考了下,故意避开对方脸上疑似期冀的神情,“恐怕不行,要上班的。”
“没有调换的可能?”
她笃定地摇摇头,坦言科室任务繁忙,人手紧张,换班有难度云云……
“没关系,来日方长。”叶鲤宁抬手示了个意,打断她滔滔不绝的解释,自己却执拗地盯着地上浓黑的人影,连带目光也暗暗的。
倪年再三抱歉:“实在不好意思,叶老师。”
“工作重要。时间不早了,你该回楼工作了。我自己再走走,也就回去了。”
他等了等,没等到她回话,良久,只听见类似窃喜的扑哧声。于是叶鲤宁注目过去,花丛里那些刚被他赏过的月季,此刻仿佛正与她的美丽遥相辉映。
倪年笑盈于睫,狡黠地单眼一眨。
“骗你的。”
他站着没动,俯仰间被遥远而隽永的光从未知方向穿膛而过,这种尘封已久的感受,冲动又精确。或者他早该认了的,认了有些事情一定会发生,认了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即便是许多年以后,叶鲤宁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一瞬间朝自己当头袭来的是什么。
爱情能搅动空气,惊扰发丝,紊乱呼吸。
爱有点石成金的魔力,是晨曦微露时,你为我张开的眼睛。
周末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参加这次暑期星轨拍摄的队员一共十二三人,事先租借了两辆七座的五菱宏光,大伙儿在集合点碰头后,便启程朝目的地高歌而去。
京郊密云水库北岸的不老屯村,建有射电天文观测基地,雷蕾第一次跑去蹲点那会儿,还是本科二年级。当时她刚和一帮同学在首钢完成拍摄计划,后来不知是谁提到密云站,一行人便心动不如行动地驱车前往。
“师娘你不知道啊……”坐在副驾驶的雷蕾转身扒住车背,朝并排于后座的叶鲤宁和倪年大倒苦水,“我们到达水库后,压根没找着观测站,一打听,才知道离那儿居然还有六七十公里的路!”
倪年旋紧矿泉水瓶盖,有点惊讶:“这么远?”
叶鲤宁挨坐在她身边,面目虽然朝着窗外,该听的倒是一句没落下,插起刀来也是毫不眨眼:“你们绕远了,走近的盘山公路,顶多二三十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