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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第2页)

轰的一声,我整个僵住。这是梦吧?我枯坐终日,竟是睡着了。「洒尘?」我轻唤,「不,不对,这一定是梦。我扑过去你就不见了…」

他抱住我,一面吻一面说,「别说话,晚照,不要说话…别说话…我也怕是梦…」

只半褪衣裳,他就激动的在我身上驰骋,不断的喊我晚照。我只知道抱紧他的脖子,心头迷迷糊糊。我不敢相信,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我不相信贼老天放过了我,在这神奇的叁年把他放还给我。

等他瘫在我身上,我才仔细的看他。洒尘…应该说葛大人,看起来又熟悉又陌生。他蓄起鬍子,看起来完全是个朝臣高官,威严极厉。我有点不敢抱他。

风尘僕僕,看起来他是一路赶来的。狠可能是我依旧浑浑噩噩,如在梦中,所以我翻身下床,自己整理好衣衫,把衣角塞进腰带裡,赤着脚,用带子捆住袖子,走出去提水,準备给他盥洗。

我抬眼,他却阴沈的躺在床上看我。「能干了?」他冷冷的说,「没我什麼都会了。」

我突然生气起来,非常非常生气。我把提着的水桶往地上一摜,水花四溅。「你…!」却又语塞说不出话,站在满地水渍哭了起来,「你摆出那种大官的样子…」

他呼吸粗重了一会儿,下床抱住我,我挣扎,他也没放。「这几年,妳不知道…我怎麼过的。妳怎麼知道,每晚我要喊妳几回?…」他眼泪落下,抱着哭得气喘不过来的我,「我想到,妳没我,怎办…但妳看我的眼光,那麼陌生…妳连水都能自己提…我这叁年的心,算什麼…」

「你当我容易?我就容易?」我捶了他好几下,放声大哭,「我不让人碰,不自己来怎麼办?你还欺负我!」

「公子…我的小公子…」他把脸埋在我的掌心,也眼泪点点滴滴的从指缝落下,「我寧可再卖给妳一次、百次、上千次…只祈求今生不再别离…」

我这时候,才有实感。或许那声「公子」,我才觉得,洒尘真的回到我身边了。

后来他跟我说,见到我坐在窗下,「面似孤寂之月,色如春残之花」,倾颓哀艷,竟比以前更夺人心魂,有些不敢相认。甚至,没有第一眼就认出他,让他感到非常害怕。

叁年苦苦相思,莫非只是一场空?

后来我居然自己跑去提水,把他撇下,他没来由的愤怒起来,才激出我们这场大哭。

「你、你已经是朝臣…」我哽咽的说。

「什麼朝臣?」他赌气别开脸,「公子,妳自己说的。皇…皇上没有什麼了不起,就算他脱了我奴籍妳也没有,妳依旧是我的公子。妳说的话,每个字我都记得…但我只是蓄起鬍子,妳就、就把我给淡了…」

我把他的脸扶过来,狠轻狠抱着歉意的吻他。就算有鬍子,他还是发出轻轻的嗯,让我打从心底热起来。

没多久,我们去见了万老先生,盘桓数日,刮了鬍子,又同驾马车离开蜀中。

洒尘的父亲病死了,依例丁忧叁年,顺理成章的辞官。他一出七七就单骑离京,直奔蜀中。

我想到叁年后又得再面临一次离别戮心之痛,不禁鬱鬱寡欢。同在御座上,靠着他的手臂,不言不语。

「这次不会。」他轻声说,「皇上…沈迷金丹,指甲异线,舌疔唇焦,活不到叁年了。」

我缓缓张大眼睛,惊愕的看他。「你…没有告诉他?」

他淡淡的说,「皇上圣裁独运,力求仙道,应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何须多言。」

…是我带坏了这个忠君爱国到简直愚忠的国之栋樑吗?

趁我失神,他伸单臂将我搂住,完全无视路上行人惊骇的眼神。外表上看来,大白天两个男人搂搂抱抱,就算是男风极盛的大明朝,也颇惊世骇俗。

管他的。我乾脆趴在他的腿上,闭上眼睛。他抚着我的背,轻轻唱着,「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令飘风兮先驱,使涷雨兮洒尘…」

声音裡有着极度的欢意和感恩。

我们边玩边走,遇到风景秀丽或我狠想写作的时候,就停下来住些时候。我又成了那个极度废物无能的玄云公子,洒尘连头髮都不给我自己綰,不废物无能也不成。

我在写小说时,洒尘也在写。但他写的是秀丽端整的游记…大概是我那本「蜀道非难」引发的兴趣。他的游记在文人中引起狠大的共鸣,但他的署名是「司命尘侍」,我笑了狠久,也改笔名叫「司命云侍」。

总之,我们雇专人把稿送回杭州城,听说甫付梓就引起轰动和流言。但我们还是狠大方的回去杭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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