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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第2页)

冯爷不用看,举牌的一定是“大扁儿”。他没有侧过脸,去看那个胖身子,他的“阴阳眼”依然瞄着于乐夫。“六百六十万!噢,这倒是一个很吉利的数字!”

“六百六十万元人民币,齐白石的精品《葫芦》,还有人加价没有?我再说一遍……”于乐夫镇定自若地举起了手中的木槌,场内顿时鸦雀无声。

“六百六十万,好!这幅齐白石的精品成……”于乐夫扬起手中的木槌,“成交”的“交”字还没吐出来,木槌举到半截还没落下去,只听冯爷扯着嗓子大喊一声:“慢点儿敲!留神砸脚!”

这一嗓子,如雷贯耳,于乐夫吃了一惊,手里的木槌险些掉在地上。在场的人也被冯爷这声喊惊得瞠目结舌。

大伙儿愣在那儿,相互交换着眼神,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冯爷已然上了拍卖台,冲于乐夫一伸手,那意思是想要他手里的木槌。

于乐夫怔了一下,定睛看了一眼冯爷,只见冯爷的“阴阳眼”射出两道贼亮的光,像两把锋利的匕首,直刺他的眼睛。于乐夫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不过,他毕竟久经沙场,见过世面。

他稳了稳神,嘴边漾起一丝微笑,随口说道:“噢,冯拙识先生!您……”

冯爷把“阴阳眼”射出的利刃收了回来,大眼微微一闭,小眼的刀刃瞬间变成了小火炭,挤了一下,火苗儿也熄灭了。

“今儿我想破一破老规矩,在这儿当着京城的老少爷儿们说两句话。”冯爷的嗓门儿比于乐夫敲的木槌还有劲儿,真可谓掷地有声,话一落地,非同凡响。他伸手要过于乐夫手里的木槌,放在了拍卖台上,场内顿时哗然。

“冯先生这样做不合适吧?”于乐夫不失体面地来了一句。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冯爷的那双“阴阳眼”又同时瞪了起来,火苗又燃烧了,他对在场的人扫了一眼,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这“火苗”给烫了一下,场上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大伙儿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呢,只见冯爷把展示拍品的礼仪小姐叫过来,一把夺下她们手里拿着的那幅齐白石的《葫芦》,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嚓地一下,把这幅画儿给点着了。

他的“阴阳眼”依然冒着“火苗”,这幅画儿很快烧着了,冒起了浓烟,像是他眼里冒出的火舌给点着的。

这一突兀的举动,把于乐夫和在场的人惊得目瞪口呆,有人翘首冲着拍卖台发出“嘘”的声音,有人跑到拍卖台前大声尖叫,“大扁儿”惊出一身冷汗,晃晃悠悠站起来,又像一摊烂泥似的坐下了。顿时场上乱了营,只见从下面“噔噔噔”蹿上一个人,一把抢过烧着的画儿,顾不得烧身烫手,冲着火苗扑上去连着踩了几十脚,才把火踩灭,但这幅画儿已燃得面目全非。

众人定睛一看,这位奋不顾身的扑火人,敢情是这幅画儿的卖家韩默。

韩默像亲生儿子掉到井里似的,甩着哭腔喊道:“我的冯爷!您这是干吗呀?”

冯爷突然收敛起“阴阳眼”里的火苗,大声地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们别怨我今儿当了一回猛张飞了,这是一幅假画儿!”

“啊!假画儿?什么?这是假画儿?”“假画?假的?”顿时现场响起惊叹和唏嘘声。

于乐夫大着胆子走到冯爷面前,刚才看冯爷的劲头,以为他要一把火把拍卖台也点了呢,现在知道他是冲着这幅画儿来的,于乐夫心里稍微踏实一些。

他不温不火地问道:“冯先生,您把我闹糊涂了,这幅画怎么会是假的呢?您是京城有名儿的书画玩家,这没错儿,可是今儿您却看走眼了。”

冯爷冷笑道:“我看走眼了吗?”

于乐夫颇显激动地说道:“假画儿能到我们的拍卖会上来吗?”他转身冲台下的人问道:“你们说是不是?我们这里能有假画儿吗?”

台下响起一阵笑声。

于乐夫似乎让这些笑声壮起胆儿来,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显得镇静起来,但他的眼睛不敢正视冯爷,却瞄着他身后的韩默,说道:“我们这里是拍卖会,不是堂会!不瞒您说,这幅画儿的鉴定人钱大江先生就坐在台下。”

台下又出现一阵骚动,人们在拿眼神寻找钱大江。

于乐夫不失时机地对众人道:“怎么样,我们把钱大江先生请到台上来,让他说明一下如何?”

台下有人喊了一声:“好,请钱先生上台!”

于乐夫像是电视节目主持人,斜么戗儿地向冯爷投去锐利的一瞥,他的眼神分明是在告诉冯爷:这是什么地方,您跑到这儿玩火来了?您不是爷吗?今儿得认栽,烧吧,你烧的不是画儿,是六百六十万元人民币,对不起,责任自负,等着赔钱吧!

冯爷冷笑了一声,没吭气儿。

于乐夫以为他刚才那几句话把冯爷打懵了,又来了精神头儿,心说:搅局?你也不看看今儿这场拍卖会的拍卖师是谁。他的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微笑,冲着台下的钱大江说道:“钱大江先生,劳您一驾,请您屈尊到台上来向各位朋友做一下说明。”

接着,他舒了一口气,转身走到拍卖台前,正了正脖子上的领带,冲台下的众人摆了摆手,不失风度地扬声说道:“各位朋友,刚才发生的一幕是本次拍卖会出现的一个小插曲,并不影响下面拍卖活动的正常进行。大家安静一下,听一听著名鉴定家钱大江先生对刚才产生异议的那幅拍品的说明。”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请吧,钱大江先生!”于乐夫走到台前,向钱大江伸了伸手,他的脸上漾起笑容。为自己的随机应变,处理突发事件的驾驭能力显得洋洋自得。

钱大江刚才也被冯爷的唐突之举弄得傻了眼。他了解冯爷,知道平时他的种种怪诞之举,但没想到他会跑到这儿来闹场。这会儿,见于乐夫把他抬出来,而冯爷一听他的名字,也熄了火儿。一股无名火却从他的心底蹿了起来,也许这正是给冯爷当头一棒的机会。

他不但心里着了火,手心都跟着痒痒起来,真想冲上台,狠狠抽冯爷几个大嘴巴,但他不能那么莽撞,他明白在这种场合,要保持自己教授和顾问的尊严和威望,杀鸡焉用宰牛刀?辱骂和恐吓不是战斗。他从小就信奉这句名言。最有力的武器是用事实说话。什么是事实?他的出面就是事实,这幅画儿是钱家的,是他爸爸的,上面有他爸爸留下的印记,也有他的亲笔鉴定证书。他心里暗笑:“什么冯爷?哼,不过是个‘画虫儿’,跟我斗了几十年,这回算是栽到我手里了!”

钱大江从座位上站起来,挺着胸脯上了台,跟于乐夫握了握手,又冲台下的众人招了招手,轻轻咳嗽了一声,淡然一笑道:“大家好!在场的人不少是我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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