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死于自己的贪婪和无知,根本不用我动手。如果你以为这就是伶仃索命的全部,那你太天真了。”
易乔虽然心里隐隐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从乌谢尔的嘴里得到确定的答案,他还是大为震怒:
“匹夫之仇,手起刀落,不过血溅五步而已。你找出当年屠杀鄯落族的恶人报仇便是。为何要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才甘心?”
乌谢尔拍手称好,道:“你说得对,我就是要天下缟素,只为博你们的天子一怒。”
“不可理喻的疯子!”
“彗星袭月也好,白虹贯日也罢。我已了无牵挂,我既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你就算杀了我,也阻止不了伶仃索命。”
“那我也只有奉陪到底了!”
“你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若肯抽身而出,好好做你的闲散少庄主,我可以保证绝不牵扯到你。”
易乔正色道:“大丈夫自当为天下苍生泯躯纾难,即便寄身刀锋,血洒满怀,也不过是舍生取义四字而已。易某虽是残躯,但一生执念,便是头顶上的星空与心中的侠义,此事,十年不变,百年亦不变!”说罢,愤然离去。
乌谢尔一时被易乔的豪言壮志所触动,叹道:“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七锁玲珑盒的风波总算过去了,江湖上平静了两个月,平静得可怕。
尹九郎似乎赖上了易乔,自作主张就在夔城的钜园住下了。
易乔猜不透他的心思,不知道他是敌是友,可又赶不走他,只好由着他。
“老易,来陪我喝酒啦!”尹九郎每日里就在院子里喝酒晒太阳,心情好的时候看看书做做诗。
有时候易乔挺羡慕尹九郎的,他心思虽然深沉,却又举重若轻,似乎有一种四两拨千斤的聪慧。
“你喝你的,我又不是酒鬼。”不知道为什么,尹九郎每日死皮赖脸地找易乔说话,渐渐地易乔的话也变多了,人也没有那么严肃了。
“你这个人好生无趣,正所谓:三杯明大道,一壶知乾坤。美酒不喝,美人不看,天天皱着个眉头,像七老八十了一样。”
“我要保持时刻清醒,喝酒误事。”
“其实你担心这么多有什么用,明天和意外谁先来临还不知道呢。说不定今晚就有人一刀把你捅死了,你连酒都没喝上一口,美人都没看上一眼,岂不冤死了。”
“尹九郎!有你这么咒我家公子的吗?”阿荣在一边练剑一边听他们聊天。
“阿荣你也好不了多少,每天眼里只有练功,被老易带得像根愣木头。”
“好你个书生,非要找不痛快吗?”阿荣佯怒,趁尹九郎不备,一剑刺向他胸口,尹九郎一个“鹞子翻身”轻轻松松避开了他,手里的酒一滴没洒。
阿荣又连刺了几剑,招招都是“啸天剑”的精髓,竟半分奈何不了尹九郎。
尹九郎边躲边笑道:“你这剑法招式我都看了腻了,有没有新鲜的。”
阿荣自知打不过,只好收手。
尹九郎见易乔在认真看各地打探的江湖消息,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又道:
“老易,你日理万机的表情,和皇上一模一样。”
“哦,你还见过皇帝?”易乔似乎无意地问。
尹九郎却十分警觉,没有往下接话。只假装伸个懒腰,笑了笑,道:“我去再打点酒来。”然后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