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木脸色发白:“我、我什么都没说,我……”
哈力达从后面欺近,叫道:“你他妈的,还想装好人!哪晚上谁站的岗,你跑哪去了,是不是你带来的警察?”将克里木扑倒,骑到他身上,挥拳就打,打得克里木大声叫唤。
买买提像没看见,故意走开,狱警闻声赶到,把两人扯开,手里的警棍又将两人打得满地乱爬。
这是克里木进看守所的第一天,在警棍的敲打下,他想喊马赛,想喊多里昆,最终没喊出声,倒是哭得像个孩子。
“蹲下!”
狱警喝令,鼻青脸肿的克里木含着眼泪来到一个监舍门外蹲下。门开了,他是爬着进去,没往里面走,跌在铁栅栏旁,刚想再大哭一场,抬头看见对面监舍买买提坐在地上望他,急忙低头擦泪。
“真主保佑,我的孩子,你的伤不要紧吧?”买买提的声音很慈祥。
克里木忍不住哭声出声来:“不、不要紧,老师。”
买买提望狱警走远的背影:“你知道了吧?你没做什么坏事,他们照样打你、骂你,把你关在这种像羊圈的地方。你说,恨不恨他们?”
克里木抽泣点头。
“刚才又抓你去审问了吧?”
“嗯,我什么也不说,我、我背古兰经,我、我背圣训经。”
买买提在铁栅栏后站起:“好!这才像我的学生。不要怕,孩子,要忍耐,知道吗?只要你什么也不说,他们最后只能放了你。”
克里木擦了擦眼泪:“老师,我不想出去,我在这里陪你,听你讲经。”
“唉,难为你这么想。”买买提有点动情了,“我是出不去了,你是要出去的,你还年轻,我们维族人的将来,还要靠你们。”
克里木道:“我、我不出去,出去也是死。”
买买提像想起什么,背过手点点头:“哦,你是担心大家把你当叛徒。不会的,你在沙漠里,和警察联系不上,他们不是你领来的。我听哈力达说,早上警察来的时候,你和他们在一起,那是怎么回事?”
“啊、热比亚说她在沙漠里活不下去了,要、要我带她回家。谁知道半路上被警察抓住。”克里木说到热比亚,低头了下来。
买买提突然变得焦躁不安,一言不发动静很大地在铁栅栏后来回走动,带凶光的眼神时不时扫向克里木一眼。
克里木吓坏了,大哭道:“老师,你、你要帮我,他们、他们会找我家人的。”
“哭什么,哭什么,我警告你们,不许再说话!”狱警闻声跑来,警棍在铁枝上敲。
买买提恶毒地盯着狱警望,直到狱警离开。
安排克里木进监狱接近买买提,马赛是反对的,他赞成安插内线,但他与克里木相处几天后,发现克里木是个胆小怕事,又多愁善感的人,让他当内线,很可能帮不上忙还添乱。就算后来,克里木主动答应做内线,他也认为是不忍热比亚流产,而一时冲动。多里昆固执己见,刘保山苦于束手无策,还被程万里骂了一顿,不假思索同意了。
“你说,你像不像个男人,当初谁拍胸口说,我一定帮你们抓住海达尔,我咽不下这口气?谁说的,啊,是谁说的?”多里昆学着克里木的腔调说话,绕着克里木坐的椅子走,双手激动地在半空飞舞。
克里木神态战战兢兢,躲避多里昆的目光。
审讯室里,烟雾缭绕,刘保山打一个呵欠说:“你省点力气吧,老多。浪费我的时间,嗓子都哑了。”把烟头塞进已经满了的烟缸,拿起茶杯一口一口贪婪地猛喝。
“我最讨厌说话不算数的人。”多里昆喊得更大声,鼻子几乎贴上克里木的鼻子,“你在耍我们,知道吗?小子,我们为你浪费了时间,浪费了金钱,还耽误了破案!”
克里木面带羞愧低下头:“多所长,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小马,我、我……”
“出去,马上出去!”多里昆极度失望,手指大门吼。
克里木被吼声吓得跳了起来,不知所措地望刘保山。
刘保山点燃烟:“你出去办手续吧,你被释放了。”
克里木向多里昆鞠了一躬,刚走出门,多里昆飞起一脚,把椅子踢了一个跟头。
刘保山把椅子扶好说:“唉,我早就说过,安插内线,想法是好的,不过挑这种悔过人员来做,实在是冒险,这种人一般贪生怕死,立场摇摆……”
多里昆粗暴地打断道:“刘队长,别忘了,这件事你是同意的!”
“我同意安内线,没同意你们找克里木。”刘保山也提高嗓门,“啊,挑谁不行?挑买买的学生,还可能是买买提的女婿,给谁当内线,给我们还是给敌人?今天他主动提出不干,那是最好的结果了!”
多里昆眼睛瞪得老大,像看以前的卢所长一样看刘保山,半响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