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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第2页)

〃好啦,〃菲说,〃现在我们可以从小河这边搬过去了。有空的时候,我会把其它房间收抬好的。哦,有钱,并且花在一个体体面面的家上,不是很好吗?〃

在他们搬家关三天,天色很早,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家禽院里的雄鸡就快活地喔喔高蹄。

〃可怜的东西,〃菲说着,用旧报纸把她的磁器包了起来。〃我不明白它们干嘛要乱叫一通。手边连个做早饭的鸡蛋都没有,搬家前男人们都呆在家里吧。梅吉,你得替我到鸡棚里去一趟,我太忙了。〃她匆匆地看了看一张发了黄的《悉尼先驱报》,对一同束腰的紧身衣广告嗤之以鼻。〃我不明白,帕迪干嘛要让我们订这么多报纸,谁都没时间去看。它们只是被摞起来,用炉子烧都来不及。看看这张吗!比咱们这所房子的租约还旧。唔,至少它们可以用来包东西。〃

看到她母亲这么快乐,真是叫人高兴。当梅吉快步走下屋后的台阶,穿过灰飞尘扬的院子时,她想道。尽管每一个人都自然而然地盼望着住进大宅,可是,妈妈却好象更急迫,似乎这样她就能回忆起住高楼大厦的滋味了。她多聪明,鉴赏力多高啊!有许多东西以前谁都不了解其意义,因为他们既没有时间也没有钱来使它们焕发出异彩。梅吉心中十分激动,爹爹已经被打发到基里的首饰店里去了。他要用5000镑中的一部分给妈妈买一串真正的珍珠短项链和一对真正的珍珠耳环,只有这些东西上面才有小钻石呢。他打算趁他们在大宅中吃第一顿饭的时候把这些东西送给她。现在,她已经能看到她母亲脸上往日的那种郁闷之色已经不见了。从鲍勃到那对孪生子,孩子们都在急切地等待着这个时刻,因为爹爹已经把那只扁平的大皮盒子给他们看过了。打开那盒子之后,只见黑丝绒的底座上放着那闪着白色乳光的珠子。妈妈的心花怒放深深地感染了他们,就象看到下了一场喜人的透雨一样。直到眼下,他们还不理解这些年来他们所熟悉的她是多么不幸。

鸡棚很大,里面养着四只公鸡和40多只母鸡。夜晚,它们栖息在一个破烂不堪的窝里。在细心扫过的地面上,四周有一排装满了稻草的赤黄色板条箱,鸡可以伏在里面。鸡窝的后部高高低低地横着一些栖木。但是在白天,这些母鸡就在一个用铁丝网拦起的大饲养场里四处咯咯地叫着。当梅吉拉开饲养场的门,挤进去的时候,这些鸡急忙围住了她,以为她是来喂食的。但是,梅吉是晚上喂食的,所以她一边嘲弄着它们这种愚蠢可笑的样子,一边从它们身上迈过,向鸡棚走去。

〃说真的,你们这群没出息的鸡!〃

她一边在鸡棚里翻弄着,一边一本正经地斥责地它们。〃你们一共有40只,可是才下了15个蛋!连一顿早饭都不够,更甭说做蛋糕了。嗯,我现在警告你们……要是你们不赶紧干出个样儿来,你们的命运就是上砧板,那东西是专门对付鸡笼里的老爷和太太们的。别跟我伸尾巴翘脖子,就好象我没把你算在内似的,先生们!〃

梅吉用围裙小心翼翼地兜着鸡蛋,唱着歌跑回了厨房。

菲正坐在帕迪的椅子里,读着一张《史密斯周刊》。她脸色发白,嘴唇在动着。梅吉能听到男人们在屋里到处走动着,六岁的詹斯和帕西在摇床上笑着,在男人们离家之前,是从不来不许他们起床的。

〃妈,怎么啦!〃梅吉问道。

菲没有回答,只是凝视着前方,上唇周围沁出了一片汗珠,两眼发呆,充满了一种克制的、绝望的痛苦,好象她内心在想尽一切办法使自己不喊出来。

〃爹,爹!〃梅吉害怕地尖叫着。

她的这种声调把他喊了出来,他还穿着法兰绒内衣呢。鲍勃、杰克、休吉和斯图也跟在他身后出来了。梅吉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着妈妈。

帕迪的心好象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里。他向菲弯下腰去,抓起了她那软弱无力的手腕。〃怎么了,亲爱的?〃他用一种孩子们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温柔的声音说道,然而不管怎么样,他们都知道,他们不在旁边的时候,他就是用这种声音和她说话的。

她似乎还能辨别得出那特殊的声音,这声音足以使她从那个人吃惊的迷离恍惚中缓过劲来,那双灰色的大眼睛抬了起来,望着他的脸;这双眼睛和善而又憔悴,再也不显得那样年轻了。

〃你看这里。〃她指了指报纸下方的一条消息,说道。

斯图尔特刚才已经走到了他母亲的身后,站在那里,两手轻轻地扶在她有肩膀上。帕迪在看那篇文章之前,先看了他儿子一眼。斯图尔侍的眼神简直和菲的一模一样。帕迪向他点了点头。曾经让弗兰克感到嫉妒的情形从来没有使斯图尔特萌生过嫉妒,好象他们对菲的爱只能把他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了,而不是使他们离心离德。

帕迪缓慢而大声地读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凄楚。那小小的标题是:《拳击家被判无期徒刑》。

弗朗西斯·阿姆斯特朗·克利里,26岁,职业拳击手,因去年7月谋杀32岁的工人伦纳德·艾伯特·卡明,今日于古尔本地区法院被判刑。庭审只进行了10分钟,陪审团便做出了裁决,建议法院给予该犯最严厉的惩罚。贾斯蒂斯·菲茨休…坎尼里先生说,这是一个简单的、一目了然的案件。7月23日,卡明和克利里在海港饭店的公共酒吧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嗣后,古尔本警察局的汤姆·比尔兹莫尔警官由两名警察陪同,于当夜被海港饭店业主詹姆斯·奥格尔维先生唤至该店。在饭店后面的胡同里,警察发现克利里正在击打已失去知觉的卡明的头部。他的拳上沾满了血迹和卡明的一簇簇头发。在被捕时,克利里虽已饮酒,但神智清醒。他被指控为进行暴力袭击,企图造成人体严重损伤。但是,第二天卡明在古尔本地区医院因脑震荡死亡之后,指控被改为谋杀。

律师阿瑟·怀特先生进行了抗辩,以精神病为理由认为被告无罪,但是四位医学证明人明确声称,根据门纳夫登法律条文,克利里不能被认为患有精神病。在向陪审团的陈诉中,贾斯蒂斯·菲茨休…坎尼里先生告诉他们,不存在着有罪或无罪的问题,裁决是明明白白的犯罪,但是他请求他们认真考虑一下从宽或从严的两种建议,因为他将受他们的意见的支配。在对克利里进行宣判的时候,贾斯蒂斯·菲茨休…坎尼里先生将他的行动称之为〃非人的残暴〃,并且遗憾地认为,鉴于醉酒引起的未经考虑的犯罪性质,排除了绞刑的处罚。他说,克利里的双手就象真刀真枪一样。克利里被宣判为终生监禁,服苦役。该项宣判由古尔本监狱执行,该狱是为处理强暴囚徒而设计的。当问及犯人是否有什么话要讲的时候,克利里回答说:〃千万别告诉我母亲。〃

帕迪望了望报纸的上部,看清了日斯:1925年12月2日。

〃是三年以前的事了,〃他无能为力地说道。

谁都没有答活,也没动一动,因为谁也不知道怎么办不好。房子的前面,传来了那对双生子欢快的笑声,他们不停嘴地说着,嗓门很高。

〃千万……别……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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