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队很快就出发了,江北辞的车隔了一段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
这一路,叶南吱的情绪都维持的相对稳定,可到了和遗体告别,真的临别之际,那些压抑住的情绪终是像排山倒海般的崩塌。
宋怀德是她的老师,更充当着她原生家庭里一直缺位的父亲角色。
亲生父亲过世,该有多难过。
眼泪模糊了视线,在一片哀嚎中,她哭泣的声音被淹没,整个身体像是沉浸了海水之中,四周嘈杂的哭声,仿佛距离她很远很远。
她哭的胸膛震动,难受的想要蹲下来抱住自己时,背脊一热,贴上来一具温暖宽大的胸膛,接着,对方将她按进了怀里,抱的很紧很紧。
她闻到一抹熟悉的冷冽男香,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是江北辞的气息。
意识到这点后,她双手伸进了他敞开的黑色风衣里,用力抱住了男人劲瘦的腰,将脸埋进他胸膛里,哭的放肆。
江北辞已经很久不抽烟了,大概是进来之前,要面对仇人,有些心烦就抽了几支。
可他还是进来了。
仅仅是不放心叶南吱。
他太清楚,宋怀德对叶南吱来说,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是恩师,是无所不能神一般的长辈,是她职业的引路人,更是她打心底里敬重的父亲角色。
叶南吱在他怀里哭了很久很久,他感觉到胸前的衬衫布料被濡湿,等她抬头用湿漉漉的双眼看他时,第一句竟然是问:“我不是让你回家了吗?你怎么跟来这里了?”
一时间,他哭笑不得,“哭这么久,才记起来问这个?”
“……”
他很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就是怕你哭晕,才不敢走。”
“我哭完了,现在没事了。你要是不想……”
她话还未说完,江北辞已经打断她:“吱吱,有我在,你不用假装没事。不管你多难过,我都会陪着你。”
人就是那么奇怪,听到上千句指责的话,不会落泪,可一听到安慰的话,哪怕是一句,便泪流不止。
叶南吱忽然想起2010年,杨兰生病住院,她请假回老家,江北辞也是这样,在镇上那个小诊所里,义无反顾的陪着她一整夜。
他只要往那儿一站,纵使周围天崩地裂,她也能心安。
她紧握住他筋骨分明的大手,攥的紧紧。
江北辞也像是感应到了,将她重新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等火化完,叶南吱抱着宋怀德的骨灰盒上灵车,宋夫人在一旁撑着黑伞遮住太阳。
灵车一路开往墓地。
江北辞的车,始终不远不近的跟在车队后面。
他的车牌号是寒A:11111,很显眼,叶南吱一回头,就能看见。
这么多年,她才发现,江北辞好像始终那样注视着她,从未离开过。
就像是她二十岁那年的生日,他为她放了一场盛世烟火,她在楼上看烟花,他在楼下看她。
这一刻,她发觉,哪怕隔着距离,他们也依旧紧紧相依。
明明那家伙脾气暴躁,向来没什么耐心,在她以为她一直追逐着他的时候,他却已经成了她的守望者,从未离开。
……
一个月后,乍暖还寒的春天终于过去,五月末的寒城,微微燥热。
叶南吱收到一个快递,寄件人竟然是戚曈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