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拿出那瓶忘情,摆在桌面,说:“这个,叫忘情水,如果你实在难受,就喝了它,喝了,就不会难受了,会把情忘得一干二净。”
离戎谦点了点头,收进抽屉里。
半夏说:“我走了。”
离戎谦起身说:“我送你回去。”
两人两匹天马,从轵邑城送到青丘城。
没有断崖式降温,没有忘情水事件的刺激,半夏没有爆发对离戎谦的不舍与愧疚,她用忘忧水慢慢地治愈自己的难过,收拾心情,继续在青丘做着她的小医师,没有灵芝这个养女来解开她恐育的心结,她一直秉持着“不婚不育”的理念。
离戎谦一开始没有喝忘情,花了百年时间,慢慢地让自己走出情伤,他需要担起家族责任,不能不娶妻,不能无后,经过轩辕思龙的努力撮合,最终与三王姬轩辕云翡结为夫妻,协力经营马术馆。
离戎谦和轩辕云翡在紫金顶上的婚礼,半夏带着祝福旁观着,不知道离戎谦是否喝了忘情,但是他总归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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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间,白芷的复仇者联盟一直在给涂山府制造麻烦,回春堂也遭到了多次袭击,半夏数次在暗卫的严防死守下死里逃生;到后来,连府门都不出了,待在杏园里看医书,每日走内部通道去回春堂,又走内部通道回家。
刺客他滑不溜手,捉不住,又不知何时出现。
后来轩辕云舒嫁入涂山府时,玱玹以王姬卫兵为由,派了一队士兵把守涂山府;他因着刺客一事,想邀请小夭一家人去小月顶避祸,小夭不愿意,觉得束缚。
与复仇者联盟纠缠了百年,涂山府人心惶惶,折损了许多暗卫。
最后,在一次刺杀中截下了刺客的面具,根据那个面具上残留的气息,涂山府出动了大批人手,用追踪术追踪到鹿台山,蓐收带兵围剿,布下天罗地网阵,白芷、尧光、防风林薇、沐柯,尸骨无存,没有人知道尧光是夷澎唯一的血脉。
英招在九重天上参加了一个大会,错开了这人间数十年光阴,回到槐江宫,才得知蓐收围剿鹿台山,白芷已亡的消息,英招在槐江宫的书房里,对着墙上的兰花图,轻轻叹了一声,说:“白门,你会怪我没有早出手救你的妹妹和侄儿吗?”
“早都玉殒香消了,还如何怪呢?”
“可是,白芷的执念如此深,如此,未必不是解脱。”
“蓐收是我的友,你也是我的友,此番我谁都没有帮。置身事外。”
刺客落网,尘埃落定。
半夏安心地继续做她的小医师,继续保持着她冷情理智,智者不入爱河的态度,看着身边的兄弟们的后代一个个出生,长大,涂山珹、涂山瑢、离戎晔……
没有人启发她对草木更深层次的认知,她没有萌生编写《大荒本草》的志向,继续着自己安宁平淡,兢兢业业的医师生涯,认真地记录医案,整理成册。
后来,半夏成为回春堂连锁医馆的实际控制人,除了自己做医师,附带着管理医馆的运营,偶尔与各地的医师聚集,探讨交流,学习进步。
半夏成为青丘名医,主不孕不育症,通过自己的勤奋学习,研读《圣济内经》,《圣济外经》等前人着作,也通其他病症。
但没有那三百多年的踏勘和学习,没有那本石破天惊的《大荒本草》,她没有成为举世闻名流芳百世的杏林大家。
有没有良人?看着家中兄弟姐妹出双入对,她偶尔也会幻想一下,但是,不甚要紧,除非让她遇到一个志同道合,能包容她,不用她必须传宗接代,不用她长袖善舞逢迎交际的人,她才会考虑嫁。
门当户对的世家贵族子弟中,没有她看得上的人,也不可能纡尊降贵地下嫁平民医师。涂山氏三小姐,什么都不缺,极其难以讨好,她走的是女强人路线。
走出那段无疾而终的初恋后的离戎谦,寻到了自我价值,贤伉俪互相成就,开辟了马术馆这份家业,后来他成了离戎氏的新族长,带领着家族向前。
槐江山山神英招,没有遇见涂山明华,没有遭遇情伤,没有向谁许过“一心一意,托付中馈”这样的诺言,一直是“独立天地间,清风洒兰雪”的簪花少年郎模样。
每日里种花,写字,画画,读诗,听曲,品茶,酿酒,遨游四海,逍遥自在,风月平生意,江湖自在身。
他也许总有一天会遇见一个温柔体贴,一心一意的女人,娶妻生子,将他专一细腻的疼爱都给她,也许不会。
是日,在天后寿宴上,英招遇见了一身红线的月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喊了一声:“月老!”
“嗯?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