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差不离。”
“哎呀,那我们的力量可就大了!”
小李的眼睛里放出光彩,杜铁锤也笑眯眯的,就象在昏暗的浓云中看见了金色的阳光。
“咱们的力量本来就不小嘛!”金雨来兴高采烈地说,“湘鄂西还有贺龙、任弼时、萧克、王震领导的二方面军,力量也很大。一、二、四方面军,这是我们中国工农红军的三大主力。这三个铁拳头集中起来,那可就要蒋介石的命了!”
小李咯咯地笑起来,又问:“会师以后到哪里去?还走不走了?”
“小李,”金雨来笑着说,“要回答你这个问题,我这水平就不够了。不过,我估摸,至少要蹲下来,好好打几个胜仗,让薛岳、刘湘这帮家伙尝尝我们这两个方面军的厉害!”
他们正谈得高兴,前面过来一个侦察员,兴冲冲地向金雨来报告:“一下山就是达维镇了,四方面军的同志正在那里欢迎我们呢!”
金雨来立刻向韩洞庭、黄苏做了报告。他们命令部队停止前进,把军容服装整顿了一番,上山时作手杖用的小木棍全部扔掉。可是不管如何整理,衣裳的褴褛和颜色的乱杂仍然无法补救。韩洞庭只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队伍继续前进了。韩洞庭、黄苏和金雨来走在队伍前面。人人笑逐颜开,精神百倍。他们伴随着从雪山上下来的一条冰冷的溪流,行走在狭窄的山沟里,果然走了不远,前面已是夹金山山口。顺着山口向外一望,只见一条汹涌的激流横在前面,满河床都是雪白的浪花。那想必就是小金川了。小金川上有一座有栏杆的木桥。桥头那边站满了夹道欢迎的军人。桥这边也站着几个人正在翘首远望。
韩洞庭、黄苏不禁热血沸腾,精神抖擞地率领部队走出了山口。这时对方行列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同志们!中央红军来了!”人们齐刷刷地转过头来,接着是一片杂乱的喊声:“来了!来了!”韩洞庭、黄苏压抑着过度的昂奋又往前走了一截,已经可以看清欢迎的队列,全穿着整整齐齐的灰军服,头戴着红星军帽,打着绑腿,穿着草鞋,个个身强力壮,满面含笑。和红一方面军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那顶大八角军帽,而一方面军的八角军帽则比较小些。可以看到,对方也完全处于沸腾的情绪之中。
韩洞庭和黄苏还没有走到桥边,激昂的口号声已经响成一片:“欢迎中央红军!”
“一方面军老大哥辛苦了!”
“庆祝一、四方面军会师!”
“向党中央致敬!”
口号是平常的和简单的,声音却是火辣辣的,尤其对转战万里艰苦备尝的人们,足以催人泪下。韩洞庭的团队,立刻象被一股强烈的暖流冲击得心灵战栗,人人热泪满眶,不少人哭了。韩洞庭这个矿工的黑脸上,啷当着几个大泪蛋蛋。黄苏这个瘦小个子的政治委员,也不例外。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举起拳头喊道:“热烈感谢红四方面军同志的欢迎!”
“向红四方面军同志学习!”
“团结起来,打更大的胜仗!”
“中国工农红军万岁!”
“中国共产党万岁!”
这些在山南海北的朴素的工农子弟,他们本来都是不相识的。今天却在他们的心灵深处,激起一种难以描述的热烈而深厚的情感。这是世上最高尚的情感之一,也正是他们称之为阶级感情的那种东西。
韩洞庭刚刚跨过木桥,那边有一个宽肩细腰挎着手枪的年轻人,以极其迅速敏捷的步伐,霹雳闪电般地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个年龄相仿的青年干部,带着手枪,身子短小结实,面上带着微笑。
“我叫王大山,是先头师的师长,是代表李先念政委来欢迎同志们的。”那个宽肩细腰的年轻人满面是笑,把韩洞庭的手紧紧攥住了。他随后又介绍那个小个子说:“这是我们夜老虎团的团长冯明同志。”
那个短小结实的年轻人,腼腆地一笑。
韩洞庭也将黄苏和金雨来作了介绍。双方又是握手呀,欢笑呀,都是泪珠啷当的。他们并着肩往镇上走,后面的队形可就乱了,一方面军的战士争着同四方面军的同志握手,四方面军的同志争着替一方面军的同志背枪,背背包,这样三五成群地结伴向镇上走去。队伍中的欢笑声、嘁嘁喳喳的细语声,响成一片。一个是转战万里,跳出敌人一个重围又一个重围,历尽了千难万险;一个是两次脱离根据地,斩关夺隘,备尝艰辛。今日相逢,阶级之情,兄弟之爱,怎能不在心底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澜呢!
达维镇不算很大,坐落在小金川高高的河岸上,只有一条不长的小街,几家破旧的店铺。往上再爬一个小坡,才是村子。村子也不上百户人家,藏汉杂居,房子是两层或三层的简易木楼。惹眼的恐怕要算那座金瓦红墙的喇嘛庙了。这时夕阳的红光正照着喇嘛庙的金顶,显得一片金碧辉煌,比起那些破旧的农舍,真是不啻霄壤。红四方面军的同志早已把房子腾出来,师长王大山和夜老虎团团长冯明把韩洞庭他们领到喇嘛庙里。
警卫员们早把喇嘛庙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大铜壶水滚得格荡荡的。大家坐下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韩洞庭看四方面军这两个干部都很年轻,就问:“王师长,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王大山伸出两个手指头,哈哈一笑说:“不多不少,整整二十岁了!”
“哎呀,二十岁就当了师长!”
韩洞庭、黄苏和金雨来都用惊奇的眼光望着他。王大山笑着说:“部队伤亡太大,无非是矬子里拔将军吧!不久前我还是夜老虎团的团长,现在由他接替我了,他今年也不过十九岁。”
说着,他顺手向冯明一指,冯明不好意思地又是头一低,腼腆地一笑。王大山笑着说:“你瞧,他就是这个姑娘样子!在川陕苏区反六路围攻的时候,他带一个营夜摸,连续冲垮了敌人好几个团;有一次被敌人几个团包围了,眼都不眨一眨;可就是怕见生人,一说话就脸红,你们瞧,就是现在这副样子!”
大家哈哈大笑。冯明的头更低下去了。韩洞庭注意地望了望他,圆圆的脸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