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柳玉颜一时间如被五雷轰顶。
&esp;&esp;医生继续道:他现在呼吸机不能下,需要做氧疗等一系列治疗,准备住院费吧。
&esp;&esp;谢执接过住院单后,又从柳玉颜包里翻着银行卡,嗓音染了点躁:钱拿给我,我现在去办住院。
&esp;&esp;柳玉颜一边哭一边犹豫道:不家里钱不够了上次都拿给你叔叔了呜呜
&esp;&esp;落雨
&esp;&esp;挺好的,你们真是绝了。谢执被气得忍不住发笑起来,连胸口都开始隐隐作疼。
&esp;&esp;他记得以前爸爸在的时候,家里还经常加餐,节假日的时候还会全家人一起去吃麦当当、看电影。
&esp;&esp;他没想到,几年后家里会被败到现在这样,日子揭不开锅,连弟弟生病的医药费都凑不出来。
&esp;&esp;柳玉颜哭得更凶了,用纸巾压在眼尾不住地擦着。
&esp;&esp;谢执懒得在医院跟她吵起来,尽量用平静地语气陈述道:你现在去给谢军打电话,让他立马把钱转过来。
&esp;&esp;好打我这就打给他柳玉颜手指颤抖地将手机掏出来,将电话拨给谢军,喂
&esp;&esp;她声音颤颤巍巍的,刚发出一个音节,脸色就变得愈发难看。
&esp;&esp;她忧心忡忡地看向谢执,犹豫道:阿执,他关机了。
&esp;&esp;谢执平静地看着她,眉眼却无比漆黑,声音里一点波动都没有:那现在怎么办呢?
&esp;&esp;柳玉颜:我
&esp;&esp;谢执已经不想和他妈继续纠缠说下去了,他也知道这钱要不回来了。
&esp;&esp;他心里又烦又躁,将手机掏出来,扔给柳玉颜:打给舅舅还是大伯、二伯,你自己看着办吧,去借钱,先救人。然后说好哪天还,到日期了规规矩矩把钱给人还上。
&esp;&esp;柳玉颜声音比蚊咛声还低:嗯。
&esp;&esp;谢执跟她申明道:我现在去外面取钱,你先借着。还有,别倚仗我,我自己这就几千块钱。
&esp;&esp;他拿着卡跑出医院外面的取款机,取了四千出来,取完后卡里只剩下073元了。
&esp;&esp;这笔钱是他之前想给自己存着的,就这样几十、一百一点点地攒起来。虽然自己成绩很烂,但他也想过以后要念一个大学,哪怕是三流的技工学校呢,到时候他想住校,不想继续待在家里了。
&esp;&esp;继父和妈妈是指望不上了,他还想着给自己存点学费。甚至害怕自己乱花,他连这张银行卡都没有绑定到手机上
&esp;&esp;没想到
&esp;&esp;不过,花在刀口上,也算是尽了一点它的用处。
&esp;&esp;但他还是很生气,甚至觉得悲哀。明知道落在继父手里的钱有去无回,可妈妈还是把钱给了他。
&esp;&esp;这一次他的手里还有点钱,那下次呢?
&esp;&esp;他在外面默默地抽掉一根烟。
&esp;&esp;夜里的雨小了些,但仍是细细密密。浇不灭他烫红的烟头,也浇不灭他心里的烦闷,跟风里千丝万缕的青烟白雾一样,呛着他,熏疼他的眼睛。
&esp;&esp;一根烟抽尽后,他才起身回了医院里。
&esp;&esp;谢执回去后,柳玉颜已经向谢执的舅舅把钱借到了。
&esp;&esp;不知道舅舅跟她说了什么,谢执回来的时候,柳玉颜的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在脸上挂着两颗桃子似的。
&esp;&esp;谢执没说什么,他跑去办好手续后,谢意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esp;&esp;谢意现在需要做个微创,似乎是叫血管扩张。他也不太理解。但他很讨厌医院,讨厌刺鼻的消毒药水味,讨厌苍白的四壁,冷凋的白炽灯。
&esp;&esp;没待多久,他就又跑到医院外面抽烟了。
&esp;&esp;来到户外,才感觉空气勉强流通起来,不至于让他再感到呼吸困难。
&esp;&esp;医院后门门口就有个供人抽烟的亭子,他百无聊赖地将满盒烟的烟嘴爆珠一颗颗捏烂。
&esp;&esp;有几根烟的烟头部分,因他过分用力而被折断,像是岌岌可危的折了腰的稻草人。
&esp;&esp;他随便抽了根蔫了吧唧的香烟出来。蹲在台阶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
&esp;&esp;他将视线落在地面。
&esp;&esp;没过多久,面前地面上飞溅的雨水停了。走过来一双旧粉色的女士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