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云知意艰难睁眼。
原本规规矩矩合拢的床帐被人撩开,霍奉卿眼神幽幽,正对上她的满目困惑。
“请教云大人,田岳在会上有瞬间异样,这件事大家都没发现,为什么独独只有你发现了?
云知意不自知地眨了眨眼:“我那时候刚好看着他啊。”
“为什么要看着他?他比我好看?”霍奉卿不依不饶地挑眉,眼神逐渐透出危险的气息。
“你好看,你好看,”云知意赶忙收回手,默默将被子拉高些,紧紧裹住自己,“那时候他在说话,我看着他,这不是很正常、很普通的事吗?”
“哪里正常?哪里普通?”霍奉卿有理有据地指出,“高珉说话的时候你就没看着他。常盈说话的时候你也没看着她。”
这酸气四溢的控诉让云知意乐得瞌睡都醒了。
她裹着被子滚了半圈,整个人向他横撞过去,眼唇俱弯:“不要无事生非瞎酿醋。你怎么知道高珉和常盈说话我没看着他们?”
“因为我一直看着你啊。”
这句话来得突然,云知意猝不及防被甜到了。
她轻咬笑唇,努力撑着酸涩发困的眼皮:“那我这会儿补上,多看看你,好吧?”
霍奉卿这才露出满意的浅笑。
他俯身在她眼皮上落下温柔一吻:“不急在这会儿。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
事实上,霍奉卿一直守在床边。
云知意睡着后的模样实在出乎意料。裹着被子侧身蜷成小虾米,乖乖的,软软的。
红烛的光盈盈覆在她酡醉的面颊上,无声添上一抹柔媚。
霍奉卿就那么静静看着她,偶尔想起一点年少旧事,唇角便忍不住上扬,胸臆间被甜暖塞满。
他和她吵过很多次架,斗过很多次气,有好些年里一直在互别苗头争高低。
当他还是个半大少年时,弟弟霍奉安曾经不解地问过他,为什么总是要去找云大小姐晦气?
那时他回答不上来,因为他自己也不懂为什么。
如今再回头去想想,答案竟然那么简单。
那些在旁人看来是“霍奉卿又去找云知意晦气”的举动,其实只是“霍奉卿又去找云知意”而已。
他和她吵,和她争,是因为喜欢她双眼晶晶亮地瞪着自己。每当那种时候,她的眼里就只有霍奉卿。
谁也没发现,云大小姐专注而唯一的目光,就是少年霍奉卿隐秘且不自知的欢喜。
那时的少年霍奉卿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与这姑娘会有如此亲密的后来。
人间最大满足,不过是原以为求而不得,却最终求仁得仁。
霍奉卿抬手按住剧烈悸动的心口,怔怔笑开。他想,霍奉卿可真是个走运的家伙。
比梦里那个倒霉蛋霍奉卿幸运多了。
——
寅时,天边现出隐约亮光。
霍奉卿蹑手蹑脚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僵坐大半夜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