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真上桌才意识到自己天真,竟然有一大家子祖孙三代十几人全到场的,足足占了两个桌子。
大人们站在桌旁端着碗筷,就小孩们能够坐在凳子上吃饭。
顾九月看了一眼,桌上饭菜挺多,竟然还有一大盆颜色奇怪味道也奇怪的大肥肉。
她正迟疑着是否要伸出筷子夹一块试试味道,下一秒钟,盆里面只剩下一摊剩下的油。
顾九月:……
顾大伯笑道,“大妞儿,你别总愣着,也别不好意思啊。”
他说完把自己抢到的肥肉夹她碗里,顺道给她传授了一下抢肉经验。顾九月左右环顾了一圈,看见顾小花嘴唇上沾着一层油,弟弟妹妹们也一副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样子,就觉得自己还是太生嫩了。
宴席上的菜说不上太好吃,特别是煎的鱼、做的蘑菇煮汤等等,顾二妞嘟囔着不如家里好吃,听得祖父祖母们满脸惊诧:他们记得顾九月他们都快吃不上饭了,怎么现在又吃鱼又吃肉汤的。
虽然这种事情不好问,但能够从小孩们的脸色上看出来,三个孩子精神气和面色都比之前强了不少,可见生活状况真的有所改善。
吃席乐趣在于抢字,每每上一道菜,不管是荤是素还是难吃的饼子,都坚持不了三秒钟,顾九月随着大家一起抢饭,不知不觉比平时多吃了许多菜。
吃完后不少小孩子蹲在院子里捡骨头、抠虫子玩,顾九月嫌日头晒人,跟着顾大伯和顾大婶回去看酿酒了。
顾大伯家之所以过得不错,是因为他学过酿酒。酿酒方子是顾家自己的,酒曲自己做。别人家要么不会这门技术,要么没有酒曲,这是顾大伯家独一份的生意。
顾九月站在一旁吃糖,看见顾大伯用大锅蒸粮食。把碾碎的高粱、玉米掺入酒曲,淋水发酵十几天,这就是酿酒工序。
顾大伯两口子在灶间热火朝天忙碌,见顾九月趴一旁睁着大眼睛盯着,就道,“让你小花哥哥给你舀一碗淡酒,那个味道不烈,小孩子也能尝尝。”
顾小花闻言,从一个小坛子里给顾九月三姐弟舀了一丁点淡酒,颜色是淡淡的黄色,酒是不甜的,不过加些红糖、冰糖、梨片就是甜酒。
顾九月想了想,把麦芽糖扔进去。
她用筷子把麦芽糖戳碎,高粱晾的酒加入糖后变得有点甜,但味道和上辈子喝的甜米酒还是有些不一样。
顾大伯家一罐酒有半小斗,重量为两斤,能卖一百多文钱,方圆几里邻人都会到这里来沽酒。
高梁酒是浊酒,价格低是很正常的事,过滤过后的清酒价格则高上许多。
顾九月好奇说,“怎么不用江米酿酒?”江米就是糯米的俗称。
顾大伯被问愣了,他还从没想过这种事,毕竟家里一直用高粱酿酒,突然用江米那不挺奇怪的么?况且江米那是其他地方做法,当地少有人做江米酒的。
顾九月仰头解释说,“江米酒好甜。”江米酒又叫甜米酒、米酒或者醪糟,比高梁酒味道更甜许多。
顾大伯以为顾九月想吃糖了,又塞了一块麦芽糖给她啃,不过也决定下次去别处买些江米酒来尝尝,看是不是真的很讨女子和小孩喜欢。若有可能,做些来卖倒也不失为一门进账。
厨房里充斥着粮食味道和雾气,又闷又热,顾小花在一旁看得无聊,把顾九月姐弟三人带到院子里剥马蹄。
马蹄就是荸荠,削好皮后里面是白生生的果肉,又脆又甜。
顾小花大概因为只有一个弟弟,对照顾小孩子特别上心,不让他们碰刀,而是耐心地给荸荠削皮,他削得断断续续的,削一个给小孩子们投喂一个。
顾九月还从没见过人能削皮削得这么慢,撑着下巴打起盹儿来。
这会儿已经有人进来买酒了,数出十几个铜板,顾小花就用竹筒杯给他舀了小半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