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臣,世人皆知你的书法,行的是方正大气、雄浑强劲的路子,一如我大唐之国风。由此,你的字也才会成为大唐书法之正统。”吴道子笑呵呵的道,“但你莫要忘了,我大唐还有虚怀若谷、包容万千的广博胸襟。”
颜真卿闻言微微一怔,连忙正色拱手对吴道子拜下,“吴老先生教训得极是,确是颜某心胸狭獈,有失偏颇了。惭愧,惭愧!”
“老夫随口一说,你不必如此小题大做。”吴道子扬着那半纸契书,笑呵呵的说道,“老夫在想,依着张癫那个嗜字如命、也嗜怪如命的癫狂性子,再加上我们两人的百般怂恿,他会不会亲自跑到长安去,要找那个叫李苍玉的小子当面讨教呢?”
颜真卿呵呵直笑,“看来,还是吴老先生足智多谋啊!”
“彼此彼此嘛!”吴道子也是呵呵直笑,“天下智谋之士,所见略同耳!”
长安。
至从户籍到手的那一刻起,李苍玉就开始盼着吴本立早点从洛阳回来。只待签下解聘文书再到市署办理了相关手续,自己就是真正的良家子、自由身,可以去金吾卫报名参军了。
至于高栝,他既没有户籍也不符合招兵的要求,身高和年龄都没达到,自然不能和李苍玉一同去金吾卫。但兄弟两人也早就商量好了,在没有更好的去处和安排之前,高栝就暂时留在吴本立这里“打工”。反正李苍玉一有空就能回来照拂于他,想来问题也是不大。
一连等了好几日吴本立仍然没有回来,却是等来了发薪的日子。
这绝对是店里所有人最开心的一天。
李苍玉早已得到一切授权管理店中大小事务,发薪自然也归他管。这天清晨早饭刚过,店里的伙计和厨娘都喜滋滋的在帐房外面排好了队,等着李苍玉挨个的叫他们进去领工钱。
刚要开始的时候,店里来人了。
众人都有点吃惊,原来是吴本立的妻子童夫人来了。与她同来的,还有她的内侄,童成式。
陈六一看到童成式就一阵鄙夷的咧嘴,悄悄告诉李苍玉说,童成式以前也曾在店里做过半年的帐房,但所有人都恨他。因为他除了克扣厨房的火食让大家饭都不吃饱,还变着法儿的罚没大家的工钱,得来的钱全都充了自己腰包。平常他也是趾高气扬呦五喝六的,为人极不厚道。后来大家都向大东家诉苦,有的一气之下还甩手不干了。大家东没办法,只好叫他“老爆炭帮洗胯”了。
李苍玉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老爆炭帮洗胯……滚蛋呗!”陈六眉飞色舞,一副“我很有才”的样子,“怎么样,我写的诗不错吧?”
诗?
要不是有这么多目击证人在场,李苍玉真想活活弄死他!
童夫人和童成式的来历很明确,就是赶来发薪的。
一直以来店铺的事情都是童夫人在管,近两月她才因为身体不好,很少来店里。由于前不久发生了帐房先生被扭送官府的事情,现在吴本立又不在,童夫人会突然跑来亲自发薪,倒也在情理之中。
李苍玉果断让贤请童夫人来亲自发薪,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就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了。李苍玉还没有“愚忠”到,只认吴本立不认老板娘的那份上。
于是,童成式拿着本子一个个念伙计的名字,童夫人亲自掌钱过手,伙计们依次按过手印了领工钱,一切倒也进行得有条不紊。
“李苍玉、高栝!”
兄弟两人被排在了最后,而且同时被叫了进去。
“叮”、“铛”,两声脆响,两枚波斯金币落在了桌上。
童夫人用她那张带着病态潮红的干瘦脸庞对着李苍玉,眼神冷冷,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是你兄弟二人的工钱。画押,拿走。”
李苍玉再傻也能一眼看出,这童夫人绝对是来者不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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