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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第1页)

田晓勇:“国家大着呢,不在乎我们一家!”

田国安:“你这不是不讲理吗?算了,我也不跟你吵了,跟你交个底,田不种你就让它撂荒,但钱是一分也不能少的。”

田晓勇:“这到底是谁不讲理?过去我交钱是因为我种了你们的田,现在我不种了,还要我交钱,国民党的地主老财也没这么干的!”

田国安有点恼羞成怒:“你想怎么说是你的事,你说的这事不行就是不行!我说晓勇,听说你在外面也赚了不少钱,干吗总是这么小气?做出的事真是让人瞧不起!”

田晓勇冷笑:“我没指望人家瞧得起我,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了,今年的钱你也别往我家里派,我是一分也不会给的。”

田国安:“比你厉害的有脸面的人多了去,也没见乡里怕过谁!去年你们家闹得厉害吧,那么多人一起到县里上访,结果呢?钱少了一分吗?我不跟你说了,你去乡政府,只要乡里同意你退田不交税费的话,我半句狗屁没有!”一甩手,走了。

田晓勇“嘿嘿”冷笑两声,说:“讲不了道理就来硬的吗?去乡里说就去乡里说,你以为我会怕吗?”

农村税费改革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各级都组织调研组进行密集调研,淮源县作为革命老区和国家级贫困县,成了各级调研组的必经之地。当然,调研组也是良莠不齐,大部分是真的调研,也有一些调研组不过是借调研之机来看看淮源的青山绿水,——撇开经济欠发达不说,淮源的确是个不错的休闲养生的好地方。

又穷又小的黄狮寨因为李无言同时发表在《决策咨询》和省报上的那篇文章现在出名了,成了各调研组调研的热点乡镇。

自过年上班以后,李无言没有几天轻闲,整天忙着接待各种调研组,最麻烦的是每个调研组都会和他约谈。作为一个基层的党委书记,他已经把他的观点都写在那篇文章里了,现在要他每次都重复着同样的话,他觉得有点烦。

今天,当省报的记者又问到他同样的问题的时候,他终于不堪忍受了:“我所有的见解都在那篇文章里,相信你看过那篇文章,但除此以外,我真的没有任何其它新的东西提供给你!”记者是随同调研组一起来的,省报农村版的,四十多岁的秃顶男人,叫余洋,很好听的但和本人并不匹配的一个名字。

听到李无言略带不耐烦的话,余洋脸上有点挂不住:“其实,我们也知道,一个小小的山区乡怎么能代表全省农村的发展水平呢?只不过是大家都比较关心你篇文章的后续报道而已!”

李无言觉察出对方的语气不善,同时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份,连忙说:“其实呢,我还是要感谢你们的关心,可是,我只是一个边远小乡的乡长,只能说说我们这里的情况,况且我的水平也有限得很,只怕耽误了你们的事情。”余洋笑了一下,正要说话,就被匆忙进门的田晓勇打断了。

李无言看着田晓勇,说:“你来了?”拿起桌上的烟递过去

气冲冲的田晓勇没料到作为乡党委书记的李无言会这么客气地跟他说话,他怔了一下,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答复。

李无言问他:“回来过年的?准备什么时候走?”

田晓勇只好压住火气:“是的,去年里就回来了,过几天就走。”

李无言不想跟余洋说话,就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田晓勇:“家里人都还好吧?李娟呢?你们怎么样了?”

田晓勇说;“家里都好,我们现在已经好了!”李无言高兴地说:“这才对嘛,男人心胸还是要放开阔些!现在可要好好过日子了。”田晓勇又“嗯”了一声,然后才期期艾艾地说:“李书记,我找你有点事。”

李无言早就知道他肯定是有事,而且不会是好事,不然不会这个时候来找他的,本来他还想装作不知道糊弄过去的,现在听他这样说,只好问:“什么事?你说!”

田晓勇说:“我想把我们家的田退给村里,可是村里不给退!”

李无言一副沉思的样子,余洋和田晓勇两个人都看着他,等他说话。

过了好一会,李无言才抬头说:“你不是为这事找我的第一个人,很多人都为这事找过我,可是我没答应。”看了田晓勇一眼,接着说:“原因我不说你也明白。我为什么不答应?因为田地山场关系到国家的粮食安全、农业税收和村、组两级集体的统筹提留收入,如果我答应说不想种田的人家可以把田退了,国家粮食安全这么大的帽子我也管不着,就不说了,可国家税收和统筹提留收入这两块我是非管不可的,我就得找钱把你们不种田拉下的这两个窟窿给补住。从现在黄狮寨乡的情况和我自己的本领来说,我没这么牛,我扛不住,所以我只能坚持按原来你们和村集体签订的承包合同办事。当然我也能体谅你们的难处,但体谅你们跟执行国家政策之间如果有矛盾的话,我还是会按照国家的政策办事的!”顿了一下,又说:“不过,你呢,咱们是熟人、朋友,说那个点,还是亲戚,你来找我,我就不能不理了。虽然有点为难,但我还是会关注一下这件事情的,一会我给你们村田书记打个电话,叫他通融一下!不过,说好了,就算这事办成了你在外头也不要乱说,不然我有点不太好做人!”说完就准备给打电话。

田晓勇现在都有点无地自容了,连忙说:“李书记,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看能办就办,不能办就算了,其实你知道的,那点税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我不服这个气!”

李无言笑了一下,说:“有什么不服气的?不说别的地方,就是黄狮寨,你们家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差的,大家都这样过日子,你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你有什么不服气的?再说了,你是个老板,是个有面子的人,为这点事闹得人家说三道四的,那才叫划不来呢!”

田晓勇刚要说什么,却被更加匆忙地进来的父亲打断了。田国泰一副急怒交加的样子:“李书记,你千万不能听晓勇的胡说八道,他是一个愣头青,世事什么也不知道,我们家的事是我做主的,这田我们是不能退的!你放心,农业税什么的我一定交,田不能退!”在田国泰看来,自己出面把田转包给别人种,归根到底那田还是自己的,如果象晓勇说的那样把田退给村里,那田就不是自己的了,没了土地,田国泰就算有再多的钱也会觉得自己的心无处安生。所以当田国安告诉他,他的三儿子田晓勇决定把他们三家承包的水田退给村里时,他第一感觉就是晓勇在胡闹,自从儿子们偷偷地卖了他的牛后一直憋着的那股气就喷薄而出了。他是带着很大的火气急忙来乡里找田晓勇的,无论如何,一定要阻止晓勇干傻事。现在在乡政府,他还不好意思当着干部的面找晓勇发脾气,先把事情办好,回家再跟晓勇算账,牛卖了就卖了,那不过三两千块钱的事,一旦想要,买回来就是,可是田退了,到时候你到哪儿买这样的好田去?当初可是打架才得来的全生产队的当家田呀!

李无言抽了一支烟给他,安慰他说:“别着急,有话慢慢说。”指了旁边的椅子示意田国泰坐下说话,等他坐下,这才继续说下去:“这不是大家正在商量着吗?我刚才还说给你们村的田书记打电话叫他同意你们退田的。”田国泰连忙站起来,带着乞求的神情说:“你别打电话了,晓勇说的不算!”转过脸,对田晓勇说:“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才有几个钱?连老本都忘记了?如果今年出去赚不倒钱,我看你回家吃什么?你…。。你…。。,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要不是你叔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叫你混小子真的把田退了,我们这么一大家子指靠什么生活?我告诉你,我不去上海了,我就在家里种田!”

田晓勇看着李无言苦笑了一下,说:“李书记,田我不退了,刚才的话算我没说!”李无言也笑着说:“没事的,你就当来看了我一下,我没听见你刚才说的话!”田国泰这才放心了些,拉着田晓勇千恩万谢地出了门。

他们刚一出门,余洋就像弹簧一样跳起来,快步跟着出去了。

李无言苦笑着:“这回余记者算是捞着东西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29

等啊盼啊,眼睛都快望穿了,张尚终于等来了信贷科长的任职文件。从来不知道含蓄为何物的张尚把不足百字的任职文件看了三遍,把它贴在自己的胸口上在办公室里转了三个圈,几个年轻人拉开了架势,准备在他万一兴奋得精神失常的时候立即制服他。一个同事实在忍不住了,叫道:“张尚……”,张尚不等他话说完,就挥手打断了他,郑重地说:“请叫我张科长!”一个年长的大姐笑着说:“别宝里宝气的啦!行长有请,任务来了。”

“接手就是四百万的大活,这真是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张尚捧着李店乡汽车修理厂的贷款申请,喜滋滋地想。任务很简单,审查李店乡汽车修理厂贷款申请的真实性和还款能力。

兴奋的张尚立即给李无言打电话,手机在耳朵边听了半天却传来一个珠圆玉润的女音,说的还不是中国话。张尚“靠”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是兴奋过头了,都忘记了他那鬼地方没信号!——低调,我得低调!”找出电话本,翻出黄狮寨乡政府的电话,再拨,通了,还是一个女音:“黄狮寨乡政府,请问你找谁?”张尚心里好笑:“一个小破乡政府,接个电话还拽得跟个八万似的!”咳嗽了一下,牛哄哄地说:“李无言在吗?”对方的声音变得小心冀冀的:“李书记下乡了,请问您是……”张尚淡淡地“嗯”了一声,说:“等他回来叫他给我回个电话,我叫张尚!”很快地挂断了电话。想着那个女人郁闷的样子,张尚一脸的坏笑。

李无言是带着余记者一起下乡的。自从余洋逮着田晓勇、田国泰谈了一席话后,他就构思了一篇名叫《当土地成为农民的负担之后》的文章。为了充实这篇文章,增强文章的说服力,他又强拉了李无言再次深入农村住户进行调查。余洋这种认真、敬业的精神让李无言很感动,就放下手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跟他一起认真地调研起来,并和他谈了一些基层工作的所见所闻和自己的真实感受。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两个本来心存芥蒂的人竟然变得有点惺惺相惜了。

这天两个人从乡下回来,办公室的万红娟就转达了张尚的电话,李无言给张尚打过去,知道了张尚升职的事,很为张尚高兴,真诚地向他表达了祝贺的意思。张尚说自己办完李店乡汽车修理厂的事后会来黄狮寨和他一起喝一杯,算是庆祝一下,李无言连声说好。放下电话后,李无言想到自己的事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心头就很有点郁闷了。

精明的余洋很快就猜到了李无言的心事,他笑笑说:“你还是太年轻了,一冲动做事就不想后果。”李无言不解地问:“你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余洋说:“你任书记按说是水到渠成的事,现在半年的期限已经过了,你知道为什么一直下不来吗?”李无言心想:“你倒成人精了,什么事也瞒不过你!”嘴上却不以为然地说:“你和这些不相干,难道你还知道为什么?”余洋说:“简单得很,就是因为你那篇文章,虽然说上头重视它,不会因为它反映了真实情况就来追究谁的责任,但县里的首长们可不一定这样想啊!你们写官样文章时开头不总是说‘在县委、县政府的正确领导下’,然后如何如何取得好成绩吗?这一回好了,淮源县的农民负担如此之重,总不能说县委县政府没有一点责任吧?况且这篇文章还被省市领导看了个遍,在省市领导的心目中减轻农民负担这样的大事淮源县都敢不落实政策,那其它的事呢?省市领导能对你们淮源县领导有好印象?这样一来,你们县领导能不害怕吗?他们害怕了找谁出气?当然是写文章的人了!所以你还是当心点的好。”一席话说得李无言的心都凉了半截,镇静一下,强自说:“没有你说的那么复杂吧?一篇文章而已。”余洋不再就这话题说下去,却扯到文章的事:“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我写这篇文章,你可是帮了很大的忙,很多第一手资料都是你给我的,我也帮不了你什么,本来我是想把你的名字也署上的,但这样看来,还是不署的好。”李无言连忙说:“我什么也没做,可不敢居功。”余洋说:“不是叫我刚才那些话给吓着了吧?你可别误解我想贪功故意吓唬你。”李无言心里正有这个意思,叫他说破了,就开玩笑说:“不过是一篇文章,我也不会如此没出息地要和你争吧?”余洋正色说:“这不仅仅是一篇文章,也许它就是一个开端!”自嘲地笑了一下:“默默无闻地混了四十多年了,也许这回我能‘拽’一下呢。”

晚上张尚开着自己的破普桑车来到了黄狮寨,李无言拉了余洋一起陪张尚。简单介绍了几句,张尚很快就和余洋聊上了,倒像是熟识了很多年似的。张尚本来就是个自来熟,也就不说了,余洋却也对他表现了浓厚有兴趣。两人谈的话题很广,从职业生涯说到休闲旅游,最后却一致要李无言明天陪他们去看一下黄狮寨那个已经废弃的古老的寨墙,根本不管李无言是否同意。李无言笑着说:“你们俩个倒是默契得很,都快把我变成陌生人了。”点头答应了他们的要求,问张尚:“你的工作任务完成了吗?”张尚不屑地说:“这都是他们跟我们行里的领导联系好了的,我们只不过是做些例行公事。”李无言说:“虽说是例行公事,但也要事实求是,别大意得把自己给套进去,四百万对你们行不是小数目吧?”张尚说:“如果要事实求是,那这笔款肯定不能贷,跟你说实话,那个修理厂就在东溪镇跟李店镇中间的河滩上,那个厂长指着那块河滩说‘就用这个做抵押’,我靠,那块河滩是金子吗?能值四百万?”李无言说:“那你怎么办?”张尚说:“我实话跟行长说。”李无言说:“你不说他们已经跟你们行长说好吗?”张尚说:“我会向行长建议的,如果一定要贷,那就叫李店乡政府的财政所担保,那个厂长跟李店乡的书记闵泽中是连襟子,他就是通过闵泽中找到我们行长的。”李无言笑着说:“原来你们是这样的啊?我向你们贷二十万块钱,你还三天两头向我讨债,你说你小子还算是朋友吗?”张尚叹气说:“实话说吧,他们也没打算办什么修理厂,想借款买几台车子跑淮源至上海的客运。我隐隐也觉得,这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但我不当家啊,而且我也不想刚当个小科长就和领导闹分歧,所以只好想出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来,也算是我尽力而为了。”李无言和余洋两个人都点头表示理解,李无言说:“现在到上海打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做这个生意,应该会赚钱的,到时候还你们钱不就是了?”余洋不屑地看着李无言:“他们不会把这些车注册到修理厂的,车子赚的钱是他们自己的,修理厂亏了的钱是修理厂的。到时你问修理厂要钱,他说把那河滩给你,你要不要?”李无言说:“这不是恶意骗贷吗?那闵泽中敢给他们担保?这是要犯法的。”张尚说:“说这么难听干吗?这不都是猜测吗?”李无言又一次叮嘱张尚说:“这么一大笔钱,你一定要小心,不要把自己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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