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书房里的书和以前容楼在慕容恪磨剑堂里所见到的书大不相同,是以他也囫囵吞枣地读了不少。
温小七叹道:“大哥倒是经常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知道他看透了没有。。。。。。”
容楼苦笑道:“这句话,有位高僧也曾对我说过。只不过我瞧这位高僧明明已经看透了这些,似乎也并不比我快乐多少。”
接着又道:“所以,既然你们门主不让你们回去,就不要多想,别琢磨着看透他的用意,只管在外面自由自在好了。也许,等你们日后又被召了回去,反而会怀念这段闲散的时光。”
容楼的这话象是说到宇文贺的心坎里去了。她本就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若非瞧见温小七整日里愁眉苦脸的,只怕这在外的日子比在真言门里还要快活几倍。
是以,她连连点头,道:“公子说的极是。其实暂时离开‘真言门’我倒是快活了不少,再不用受门规的束缚,想到哪里就到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温小七斜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打断她道:“不错,最重要的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是吧?”
宇文贺用力一拍桌子,豪爽笑道:“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温小七摇头笑道:“你啊,就是逃不过一个‘吃’字。”
宇文贺一把抢过容楼面前的手擀面,推于桌角,兴奋道:“公子,面就不要吃了。这店里最好吃的是‘咸鱼煲’,你不妨点来尝尝。”
一提到‘吃’,容楼也来了兴致,道:“你怎么知道?”
温小七嘴快,抢道:“她怎么会不知道?新到一处地方,她最先了解到的便是这地方的所有饭店、酒楼,无论大小,然后一家一家去吃,找出每家店里最好吃的东西来。京城呆了这许多年,还能藏着什么好吃的她会不知道?”
容楼笑道:“原来阿贺姑娘喜欢美食。”
宇文贺摇了摇头,轻叹道:“小时候挨饿多了,所以习惯一切以食物为先。”
容楼想起了容老头死后,自己四处漂流,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深有同感,道:“小时候我也挨过饿,知道那滋味有时候比死还难受,象从身体里被慢慢挖空一样。。。。。。很是煎熬。”
宇文贺眼睛亮了亮,道:“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北方来的?”
容楼点了点头。
“北方哪里?”宇文贺笑着追问道。
容楼想了想,道:“燕国。”
宇文贺脸色变了变,道:“我是鲜卑人,我姓宇文。”
容楼愣了愣,不知道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宇文贺面色冷了下来,继续道:“我不喜欢燕国人,尤其是姓慕容的。你姓慕容吗?”
温小七推了她一把,嚷嚷道:“你傻啊!他黑眼睛、黑头发的,长得象姓慕容的吗?瞧他的样子分明和我一样,是个汉人。”
宇文贺却理也不理她。
容楼不解道:“你讨厌燕国的皇族?”
宇文贺摇了摇头,道:“不是讨厌。是恨!”
这时候她那双蓝绿交织的眸子透着凶光,面目有些狰狞,象是变了个人一样。
容楼一时讶然。
宇文贺淡然道:“我今年整二十八岁。六岁的时候就没了部族,没了家,没了娘,与爹爹失散,流落南方。。。。。。吃尽了苦头。这一切全是姓慕容的人害的!”藏在桌下的手,双拳紧握。
容楼寻思了一下,道:“很久前,燕国的慕容部向宇文部开战。”他叹了口气,点点头,道:“确有此事。”
宇文贺摇头道:“对于别人而言,也许是很久前的事,但对于我来说,却永远象是发生在昨天。那时,慕容家已经建国多年,势力强大,却为了统一北方,终不肯放过我们的部族。。。。。。”
容楼沉吟了一下,打断她道:“现在燕国也不复存在了,你再继续恨下去只会令自己痛苦。有必要吗?”
宇文贺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当然知道没有必要。可这种骨子里的恨就象我明明吃饱了却仍然要继续吃到撑一样,就是不能停下来。”
容楼皱眉道:“难道只有重建你的部族,你的家,之后才能令你中止这种恨意?”
宇文贺惨然笑了笑,道:“重建?谈何容易。而且也不是我的部落。我虽姓宇文,却只是一个小丫头,并非宇文王族后裔,又哪里有资格去谈宇文一族的重建大任?那种事怎么也不会轮到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