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昱步进屋内,见微生香与一个年轻男子同来迎接,也微吃了一惊,但眼一转就笑了起来:“香儿闺中竟然还藏着一位俊俏郎君,还不给我介绍一下么?”
微生香笑道:“义父猜猜他是谁!”
司马昱又上下看了周全一眼,笑道:“我早就听说香儿对山阴周元归推崇有加,念念不忘,如今这一位年少英挺,气宇不凡,只怕十有八九是元归了。”
周全忙作揖躬身:“正是周全在此,参见王爷。”
“哈哈,此处既不是庙堂之上,也不是官衙军帐之内,何必论资排辈?你我平辈论交既可。我对元归闻名已久,今日才得相见,已是相见恨晚了,快快请坐。”
三人落坐,待女奉上香茗后退下,司马昱说:“外间甚传元归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符法天才,连我的方外至交吴道长都被你气走了,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周全头皮发麻,这是什么意思,开始问罪了么?真要细说起来,他和司马昱的“过节”可不止这一点。
“这个,这个,我与吴道长只是误会,气走之说只是外间讹传,其实我是很敬重他的。”
“哦,是吗,据说太后曾封你为玄奇护国大法师,这不假吧?”
“这个。。。。。。是真的。”
微生香笑道:“义父也不要老是抬举他了,日后还要你多多关照呢。”
“嗯,关照自然是要的,谁叫他是我好女儿的情郎呢。若是急了,往以听不到你的绝妙琴声,我便要睡不着觉了,哈哈哈。。。。。。。”
“宰相肚里能撑船,义父自然不会计较他的冒失了。”
“哈哈,香儿不必紧张,我并非怪罪之意。元归这样的人才难得啊,我是求贤若渴却不得其门而入,数次派遣使者去邀请都被谢府的人挡在门外,若不是我的乖女儿,还不知何时才能得见高贤呢。”
司马昱这话有些牵强,可以算是一个借口。但周全却微吃了一惊,谢府的人拒绝了司马昱的使者?他以前虽然说不见任何人,但谢府的人也不能把这么重要的人不经他同意就推出去啊!难道谢安也在防着他,怕他被人拉走了,所以故意弄些让他与其它门阀不愉快的事?
“王爷恕罪,这件事我确实不知道。”
“无妨,无妨,我最是喜欢结交道教的奇人异士,莫要说元归只是被他人隐瞒,便是真的对我无礼了,我也是一样敬重。况且皇上封你为护国大法师,我岂能不敬让三分。”
周全见他语气诚恳,也不知是真是假,据说这个人极是推崇道教,吴猛和郑百川这两个超重量级的人会投在他门下,应该也不是偶然。
既然谢安对他防了一手,他也不能不多留一个心眼,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而今天就是最好的发展关系的机会。“多谢王爷的厚爱。周全年少轻狂,往日多有冒失之处,难得王爷雅量不于予深究,心中实是感动。听闻王爷精通玄理,希望日后能向王爷多多请教。”
司马昱大喜,周全这等于是在向他伸出友善之臂了。周全现在声望极高,拉笼到身边,对巩固他的地位有很大的帮助。
司马昱也算是一生坎坷了,他父亲在他三岁时就死了,所以他没机会当皇帝,后来被封为琅邪王,七岁时又被改封为会稽王。这几十年来,皇帝换了好几届,每换一次,他都有机会当皇帝,但也都有杀身之祸。谁不想把帝位传给亲儿子、亲弟弟?可是他杵在眼前,辈份极高,谁都要顾虑到他,自然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他一直很低调、很委曲地做人,直到当今的皇帝上台,他才开始冒头,手握军权,但他的地位还是不稳的。当今皇帝长大后,可能会剥了他的军权;他的封地是会稽,可是现在会稽实际控制王、谢两家手里。。。。。。
拉拢周全,可以进一步拉笼王、谢两家,拉拢了王、谢两家,他就足够把快速壮大起来的桓温压下去,朝廷中也没几人敢再打他的主意。
这是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但周全在这些军阀中间久了,也能摸到一点门道,司马昱也许不可以信任,但一定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青楼之地是不能谈论政事的,王爷也不能例外,两人就玄学、道学聊了起来,有微生香在一旁周旋,自然是越谈越容恰,越谈越投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两人间有意无意都表白了自己的立场,以后便是盟友关系了,周全在建康有什么事,全由王爷罩着。
话谈到这儿,火候也到了,周全说:“听说王爷有一密友,乃是练丹高人,不知能不能为我引见一下。”
司马昱一惊:“元归如何得知?”
“这个,只是一个朋友偶然提起,我有些炼丹方面的学问要向他请教。”
“想不到元归消息这么灵通。不过他为了炼丹一向不见外人,不如元归到我府上,我派人去问问,他若是原意见你,自然会前来相会。”
“那就多谢王爷了。”
微生香见两人要转移,心里有些不高兴,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殷勤嘱咐周全要早些回来,不要一走是好几天。周全此时心里装的全是她,便是她不交待也会第一时间与她相会。
乘坐小船到了岸边,早已有两台大桥在等侯,周全生平第一次坐进了桥子,直奔王府(会稽王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