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道:“那我去跟掌柜的说一声,你这顿饭钱,让他少收点。”
他说完,遂带着四捕与韩绪到了一个空位,听他们点完菜,随即离去。
酒菜很快上了上来,五人一边吃,一边聊起了天。
追命笑道:“二师兄、四师弟,你们上次跟我和大师兄说的酒楼,原来就是这家快意楼?”
铁手笑道:“是有缘吧。”
有缘,又来了这里。正在这时,骤然只听前方高台响起起一声惊木声,旋即楼中众人掌声喝彩不断。
说书先生已上了场。
照旧喝一口茶润润嗓子,挥开折扇装装样子,那说书先生道:“列位请听,今儿我为列位说一段云霄山巽风寨群侠传,却是真人真事——”
铁手与冷血一怔,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倒是细听了起来。
一声声喝彩持续不断。
待声音渐渐变小以后,那说书先生才继续道:“这巽风寨上上下下都是英雄,更有为首的两位首领和他们的两位朋友,那是大英雄!”
无情与追命也放了筷子,瞧了瞧铁手和冷血。
那说书先生还在讲,却是真正说起故事了。
追命喝了口酒,道:“他的消息还真灵通,这些事他是怎么知——”
话说到这里,追命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听到说书先生嘴里的故事,分分明明与他之前在铁手和冷血口中听到的事实,完全不符。
可是楼里的听众听得开心。
即使故事都是编的,但至少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巽风寨上上下下都是英雄。
英雄的故事,有谁不爱听?
故事还在说下去。
或许会永远地在这座城里说下去,流传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出了快意楼,再次上了马车。
这回,他们的目的地便是黎县。
依然是由追命赶马车。车帘子是揭开的,这样车里车外的人还能起来聊聊天,欣赏欣赏风雪佳景;倒不怕冷,车内放有熏笼。有景无人,至少这一段路是没人的,但暮色四合,越近黎县,越可见前方灯火的清晰。
马车驰进黎县。
夜幕落,华月升。耀眼夺目的灯还未看清,一声声爆竹喧天便不绝于耳,让人几乎听不见身旁人的说话。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黎县的变化大得惊人,处处透着热闹生气。天上是烟花,地上是山棚。山棚上结着灯笼、灯球、彩灯、水晶灯、火龙灯……小孩子们穿着红袄绿袄,奔跑在雪地上绕着山棚捉迷藏。虽然是乡下地方,不比城里灯会的繁华奢靡,但该有的风俗一个不少。男子们戴着面具,大傩礼的队伍一路走来。
四捕等人下了马车便被男女老少们给围住了。
确切来说是铁手和冷血下了马车便被男女老少们给围住了。
“铁恩公,冷恩公!是你们!”这一声招呼,犹如石破天惊,登时所有游玩看灯看傩戏的乡亲们都给喊了过来,“两位恩公,你们怎么过来了?”
“太好了,前些天我们就想邀你们参加我们的灯会,可武少侠和琉璃姑娘说你们在城里,有大事要办,我们才不好打扰你们,今儿可算等到你们了。”
一面说,一面围着铁手和冷血不愿放。自然,也不会忘了一旁的韩绪,亲亲热热地打招呼。
无情和追命呢?当然就被无视在人群之外了。
毕竟,那夜无情和追命出现时并没有百姓在场,便也无百姓识得他们。倒是有些巽风寨弟子认出了无追二人,可对他们不熟,心存敬畏,不敢上前冒昧问候。
追命为师兄师弟感到高兴,嘴里却道:“好歹这里的灾情,我们也出过力吧?怎么他们就只对着二师兄和四师弟这么热情?”
无情望雪光月光与灯光,唇角噙着笑,道:“你若不满,大可让老二老四把你的丰功伟绩给宣扬一下。”
追命忙忙摇头,笑嘻嘻道:“这样正好,正好,乐得没人烦我。大师兄,这儿傩戏不错,倒是让我想起了一首诗。庭罢驱傩戏,门收爆竹盘。酒香添腊味,夜气杂春寒——”
一听这个,无情立刻想把耳朵捂起来,又觉追命此时的吟诗声混着爆竹声倒别有佳处,随他去了。
路过一盏盏的灯。
铁手和冷血已不知是被围在人群里,抑是被围在灯棚里,几乎是每一个百姓都要与铁手冷血聊上几句。冷血略不自在,回头望了眼无情与追命,见他们对自己笑了一笑,也不管自己,只好继续待在铁手身边。听着铁手与乡亲们聊天,没一会儿,他也回应,然后问上一两句别后黎县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