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赶紧打开禅房门扇,就见一名红袄女童躺在床榻上昏睡不醒,满脸泪痕。一旁桌案上摆着放凉的半碗粥糊。
“给我盯紧点!”大当家吩咐道:“苏望廷身边的高手说不定会来救人,要是有动静便立刻呼叫。”
两名手下不敢大意,连声称是。等大当家走远之后,他们却又恢复原样,百无聊赖坐下。
来到正殿,就见那帮僧人枕藉而睡,大当家越看越恼,随手揪起其中一个,将他扔到屋外雪地,当即运起《喰生血轮》的功力,周身好似有无数小蛇在皮囊下游走,双手血芒隐现、腥风扑面。
那名僧人骤然摔倒在雪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大当家当做是练武的沙袋木桩般连番击打起来,筋骨断折的脆响让旁人听了,无不心惊胆寒。
十余息过后,那名倒霉的僧人已是七窍流血,浑身上下无一条完好骨头。各路拳掌爪腿用在他身上,好像庖厨摧折砧板上的牲畜。除了皮囊尚属完好,腔子里面估计都是碎烂成糜的骨肉。
一掌轰出,那僧人倒飞而出,重重撞在院墙上,内劲直透背心,砸出一个圆形浅坑,鲜血从僧人身上无数毛孔喷出,在墙面上泼洒成一幅骇人血图。
大当家呼出一口浊气,打了一通,体内由于佛力冲突带来不适也舒缓许多。
“大当家厉害啊!”此时瘦猴现身一旁,难掩欣羡之情:“不知小弟我何时才能有大当家这等武艺?”
“不等你练成,我就会杀了你,取出心肝来滋补功力。”——这话当然只是心里说说,瘦猴是新近才投靠的手下,大当家对他的殷勤出力颇为欣赏。尤其是那将心肝切成薄片肉脍的刀工,大当家还真舍不得随便杀掉。
“此番若是成功拿到十万贯财宝,等回到云亭寨,我便传你功法口诀。”
大当家刚说完话,耳廓微动、有所察觉,一名瞳孔暗黄的手下飞身而至,正是负责在外围巡逻望风的老鹰。此人也修炼了《喰生血轮》的残篇,练出一双锐利瞳子,还有夜里视物的本领,轻功也是不俗,所以被唤做老鹰。
或许真如那位书生所说,《喰生血轮》就是要把修炼之人引向畜生道。
“苏望廷到了。”老鹰声音沙哑。
“就他一个?”大当家问道。
“一个人,赶着一辆马车。”老鹰眼神锐利:“车辙很深,装货不少。”
“没发现其他人?”大当家心生猜疑。
“不见任何身影。”
大当家沉吟片刻,抿唇吹了声哨,转眼便有二三十人来到左近,听他言道:“来五个人跟着我出去,其他人守在寺庙里,若有外人潜入,并肩子杀上去!”
一众贼人目露凶光,各自点头散开。连同瘦猴在内的五名好手,跟着大当家来到金光寺前院。
不多时,寺外便传来苏望廷喊声:“好汉们可在内中?我是苏望廷,伱们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大当家无声冷笑,他听出苏望廷喊声中的焦急与不安,无助之人的绝望腔调传入耳中,当真美妙啊。
打开寺门,大当家跨过门槛,昂首阔步,神态嚣狂,就见苏望廷牵着马车,手举火把,身后大车装着几口箱子,用刷了桐油的竹席盖住。
大当家何尝不想将琳琅苑所有财宝收入囊中,但他并非不知好歹,就算苏望廷拿得出来,此举也彻底招惹了长安四大豪民,还会引来朝廷追查。
就算这次只拿十万贯,大当家也打算事后沉寂数年,到乡间购房置地,装作平民避过风头。
“苏兄弟,辛苦了。”大当家抬手抱拳,故作亲近,露出和善笑容。尽管在他人看来,这跟豺狼虎豹咧嘴示威差不多。
苏望廷看着那位面泛金泽、眉稀齿疏的贼寇头领,心中除了牵挂桂丫头,更多的不是愤怒,而是阴冷刻骨的恨意。
就算在西域那种险恶地界,免不了杀伐相争,若有机会苏望廷还是选择以和为贵。唯独这帮贼寇,他头一次生出对他们剥皮抽筋、用尽酷刑的念头。
“好汉,我的孙女呢?”苏望廷这话故意展露真心,被勒索之人不会多问其他,一定会最先谈及关切之事。
“放心,她好好睡着呢,没让她冻着饿着。”大当家缓步走近。
苏望廷闻到对方身上的一阵血腥膻臭,暗道此等贼寇污秽至极,死一千次都难解他心头之恨。
“那好汉不妨抱她出来,好让苏某看上一眼,如何?”苏望廷连忙问。
“不急。”大当家摆摆手,打量苏望廷几眼,然后绕着马车缓缓走了一圈,同时抬眼四周,的确并未发现其他人影,可心头隐隐浮现的不安,仍是让他猜疑难消。
看着苏望廷微微颤抖的肩头,大当家忽然来了兴致:“苏兄弟,你这回从琳琅苑中拿出十万贯金银财宝,回去之后,打算如何跟那位王大首富交待?”
苏望廷脸色憔悴,似乎老了不少,他牙关打战:“我自有办法,不劳好汉挂心。”
“不,这就是我挂心的事。”大当家狞笑道:“苏兄弟这么容易就拿出十万贯财宝,可见琳琅苑内没人能够拦阻你,王大首富也是全然不知。”
“你待怎样?!”苏望廷咬牙切齿地问。
大当家难忍贪念,言道:“苏兄弟不妨再拿十万贯财宝,毕竟我这里弟兄不少,照顾起来可是耗费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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