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福气的扯开周嘉南的手,哼了一声阴阳怪气说道:“咱家知道周公公现在攀上了钱阁老父子,自以为了不得了,可这宫里的事,内阁说了不算,老祖宗说了才算。咱们干爹认老祖宗当干爹的时候你小子还没生出来呢!”
周嘉南从袖子里拿出个帕子擦了擦刚才碰过他衣服的那只手,脸上浮起几分不屑道:“那倒是,不过咱家记得孙公公二十岁的时候还在惜薪司抱柴火呢。须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何必三分得意做出十分声势,孙公公你说是不是?”
孙德福一向是脑子没嘴快,跟人吵架并不占上风,书读得又不多,经常被那些文官当面骂了还不知道。他被这句抱柴火的戳到了痛脚,正想着如何发作,可转念一想今天本来就是为了炫耀气他,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再怎么面不改色心里定然是十分嫉妒得,如今自己刚进司礼监,可不能在他那落了把柄,于是瞪了他一眼道:“咱家跟你说这些干什么?犯不上!有些人这辈子也就这么大本事了,天天只能干些造孽杀人的差事,这辈子也拿不起那只朱笔批红!”
孙德福说完就得意洋洋的走了,周嘉南转过身看着他趾高气扬的背影露出来冷厉肃杀的神色,这个蠢物得意不了多久了,司礼监那支朱笔很快就会握在他手上了。
浙江钱塘,
沈云舒自伤了脚踝,只能躺在客栈养伤,一闲下来脑子里更是翻来覆去的想跟朱翊珩的事,她确确实实很喜欢朱翊珩,可她也是实实在在的不想做王妃。正踌躇不定之时,有人轻轻的敲了门。
“谁啊?”
“沈姑娘,是我,方便进去吗?”
听声音是徐清昼,沈云舒便下床蹦到了桌子前坐下,才应道:“进来吧!”
徐清昼坐在她对面,关心道:“沈姑娘,你的脚好点了吗?”
“好多了。”
徐清昼点点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有些局促的搓搓手。自那日看见朱翊珩抱着沈云舒回来,他这两天都不敢冒头,生怕沈云舒跟他说她已经跟别人在一起了,可忍了两天,他实在忍不住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这么自欺欺人,不管怎样都应该说清楚才是,可真见了面,却又想是不是只要不问就不会失去她。
沈云舒看他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便替他开了口,“徐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箭在弦上,徐清昼这才鼓起勇气抬起了头,问道:“沈姑娘,你跟那个易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是故人吗?”
“徐公子,我不想骗你,本来这些话我也是打算这几天告诉你的。我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了,他,是我很喜欢的人。”
徐清昼听到喜欢两个字,心里一惊,急得眼睛都红了,“可,可自从我认识你,从未见过他,你也从没提起过他啊!”
“因为他当时不够喜欢我,我也不愿意放弃自由做他后宅里的鸟雀。”
“他定然是不够喜欢你的,若是喜欢怎么会离开你,若是喜欢怎么会都不肯回京城看你一眼!而且男女授受不亲,他怎么可以那样那样…”
沈云舒见他越说越过分,制止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徐公子,你其实并不了解我,我接下来跟你说的话可能很伤人,但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我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我做任何事都是以我自己的利益为考量的,包括婚姻。
我当时答应你等回京城会试着跟你相处看看,并不是因为我有点喜欢你,而且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一个很合适的成婚对象,跟你在一起即使成了婚我依旧可以自由的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包括我当时没有同意跟他离开京城,也是因为我更爱我自己。徐公子,你是第一个坚定选择我的人,我很感激,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更觉得你应该值得一个两心相许的女子。我不会是那个人。”
徐清昼沉默着垂着眼眸,良久才声音沙哑的问道:“那你现在跟他在一起了吗?”
“还没有。”
“那就好。”徐清昼抬起头,强撑着笑了笑,“既然你还没答应他,我就还有机会。”
沈云舒只觉得心里一酸,不忍道:“徐公子,你何必呢?不论我跟不跟他在一起,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像你喜欢我那样喜欢你。我其实没什么好的,何必非我不可呢?”
徐清昼却摇头笑了笑,“那易公子又有什么好呢?值得你念念不忘这么多年?更何况,你本来就很好,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沈姑娘,我也没什么好的,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哪怕是退而求其次,我也会很欢喜的。”
少年人的爱赤诚热烈,直接坦荡,可沈云舒却如着了魔一般,只想要那颗隐在云雾里若隐若现的真心。
夜里,宫城内,
走在出宫路上的周嘉南忽然被人叫住了,一回头却看见刘千山提着灯笼站在不远处。连忙快步走过去,跪下拜道:“老祖宗。”
刘千山扶着他起来,问道:“你这是要出宫去?”
“是,陛下有旨意让我去一趟锦衣卫。”
“嘉南,我让孙德福补了司礼监的缺,你是不是怨我?”刘千山的声音听起来慈祥又和蔼。
周嘉南恭顺答道:“奴才不敢。”
刘千山笑了笑说道:“其实孙德福这个人我并不喜欢,可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还是让他进司礼监?”hr
()
span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