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志得意满,一路上蛮横无理的抓着叶真亲了好几口;等到了海滩上一看,时值中午,游人不多,到处是五彩缤纷遮挡视线用的帐篷,于是便更满意了。
远处海浪卷着雪白的花儿冲上礁石,溅起漫天水雾,温暖的海风卷着微微的咸腥,让人心旷神怡。叶真蹲在海边小心戳了戳水面,发愁道:“可是我不会游泳啊,这可怎么办呢?”
黑泽把叶真从身后一抱,漫不经心亲着后颈,说:“没关系,我教你。首先第一步是学会游泳动作,来听话乖乖的不要动……”
他呼吸喷在叶真光裸的背上,抓着叶真的手腕往前作刨水状,同时长腿还缠着他的脚,蹭得叶真全身发痒,一边抓狂挣扎一边哈哈大笑,在沙滩上滚来滚去的沾了一身沙。
沙滩上有人闻声看过来,不过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叶真身形又偏清瘦,便以为是一个男人带着女朋友来海滩玩,都不以为意。
叶真面皮薄,一边挣扎一边抓狂的把沙子往黑泽嘴里塞,骂道:“快点放我起来!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啊啊啊好丢脸!”
黑泽呸呸几声,漫不经心道:“这有什么,丢脸的时候装日本人就好了。”
叶真:“……”
黑泽兴致勃勃:“来,来教你游泳,转过身去让我抱着……”
叶真:“不我可以自己来!别假公济私——!啊啊啊放开我,我吃了好多沙子……”
饶是叶真运动神经发达,也用了整整一下午才学会狗刨——能在这么无耻的骚扰下学会狗刨已经不错了。
傍晚天色将暗,金红的夕阳垂在海平面上,仿佛融化了的金水和大海混合在一起。雪白的海鸥从水面上一掠而过,黑泽猛的从水里一冒头,喝道:“叶真!”
后方五十米,叶真气喘吁吁的冒出头,怒道:“恃强凌弱什么的真是太不公平了,有本事再来比过!”
黑泽潜过去托着他,慢慢的往岸边游。下午他们比赛了好几场,场场都是叶真输,再比下去估计叶真要游抽筋了。
这里离他们下水的海滩已经隔了接近一公里远,一上岸叶真就瘫了,四仰八叉的躺在沙滩上喘气,说:“你就是个鲨鱼。”
黑泽很有点小得意:“那是。”
“你肯定很小就会游泳了,这不公平。回去我也天天练,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我们可以试试在水里,”黑泽一本正经道,“虽然我没试过,但是据说很刺激。”
叶真面无表情,一脚蹬在黑泽脸上。
他们在海滩上歇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远方天际已经染上了深灰。这个时候回酒店正好赶上吃晚饭,黑泽把叶真扶起来,正要往回走,突然叶真“咦”了一声:“这地方好熟悉啊,我怎么好像来过这里?”
“嗯?”
叶真忙摆手让黑泽不要说话。只见黯淡的天空下,海边的悬崖上长着大丛灌木,岩石陡峭遮住了天光,好像野兽尖利的牙,突兀而狰狞的横刺出来。
海潮声声不息,仿佛亘古以来就没有停止过的泣诉,从很远的地方呜咽而来,奔向远方。
叶真脸色晦暗,半晌道:“我想……爬上那座山看看。”
这时候海风已经凉下来了,爬个山来回估计要拖到很晚。但是黑泽来不及反对,叶真已经大步往山脚下跑去。
这山坡并不高,就是乱石嶙峋,野草齐膝,光脚往上爬很容易打滑。两人费了半天功夫才爬到山坡顶上,只听海潮声从悬崖底下传来,浩瀚遥远,朦胧而不清晰。
这山坡呈一个T字形,一端延伸出长长的道路通向崖壁,两端陡峭仿佛刀削,树丛里不时响起小虫鸣叫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叶真站在悬崖上往回看,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脸色,半晌才听他哑着嗓子道:“我曾经来过这里。”
黑泽心里一动,问:“什么时候?”
“很长……很长时间以前……那时这里地势更高,有很多断裂的岩石从山顶上掉到这里,我就躲在这个地方……”
叶真顿了顿,轻声道:“身上中了好几颗子弹,血流了满地都是……后来就是从这里摔下了悬崖。”
他回头看看脚后跟,崖壁上黑色的岩石坚硬而沉默,越过百年战火纷飞,无声的和他对视。
黑泽沉声道:“可是你仍然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