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他举着我剩下的一些卡说,“相信都是你骗来的,现在要留在这里了。”我没吱声。他又举起我的护照:“还得扣下这个,卡斯特罗先生。”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可能很快得到保释,但他肯定不想让我这么轻易就脱身。不出所料,当我如愿得到保释后,迪克兰?法雷尔就守在法庭门口。他给了我一个家庭旅馆的名字和地址,叫我在那里待两天,等候法院开庭。
分手时,我信誓旦旦一定在法庭上跟他见,然后带着路线指示出发了。当然,我才不会傻到真去出庭呢,然而这次要脱身可不那么容易。我决定在家庭旅馆住一晚,之后搭个便车去北爱尔兰。如果边境上检查护照,我就偷渡过去。一旦进入英国,没护照也可以飞到格拉斯哥。
但我的如意算盘立刻就不灵了。到达家庭旅馆时,才发现这是个徒有虚名、供人中途歇脚的简陋小客栈。出于不知什么理由,旅馆不让我进门,只有几个酒鬼挤到窗口冲我莫名其妙瞎嚷一气。没办法,我只好逛回市区,一边寻思下一步怎么办。金钱来源突然枯竭,可供选择的手段不免大受影响。
那天在都柏林,除了几张纸、一支笔、家庭旅馆的地址、30欧元和迪克兰?法雷尔的电话号码之外,我简直一无所有。作为逃跑工具,这点东西可远远不够。唉,绝望中我想着,要是能有一张银行卡该多好!我脑中勾画着什么卡最好,最万无一失。突然,一张卡的样子跳入我脑海之中。
我停下脚步,坐到一张长凳上往深里想。手握纸笔,我等待更多灵感涌现。慢慢地,号码、日期、名字,逐一浮现出来。我一直忽略了自己过目不忘的神力,几乎忘记还有这本事。它的重现太是时候了,我简直欣喜若狂。
第六章 游走三大洲(5)
我草草记下所有信息,再次冲到一个互联网咖啡馆,通过Expedia网站迅速订了一家酒店。一切都在向好。我住进酒店,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点了送餐服务,满心期待明天的下一步行程。
钻进被窝睡觉时,我几乎感到有点对不住迪克兰?法雷尔,但他一定会很佩服我如此机灵地闯开一条生路。那晚过得可真舒服,一觉睡到凌晨五点左右。外面吵吵嚷嚷,夹杂着脚步声,然后周围的灯好像全亮了,我一睁眼,面前这人不是迪克兰?法雷尔是谁?
他站在那里一脸笑容打量着我,又打量客房。
“你好像待错地方了,卡斯特罗先生,”他说。我躺在床上,眯着眼看回去。
除了让我再次保释,他们无计可施,但这回却附加了诸多条件,我一时无法满足,只好乖乖让人给送到都柏林的克拉佛山监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保释只是早晚的事。我被关在外籍囚犯管理区,这是个相对宽松的监狱,刚建成不久。
官方的繁文缛节使我迟迟无法得到保释。我满心失望,反倒顾不上多想被囚的苦处了,再说有几个犯人和我还处得不错。但监狱毕竟是监狱。自由了五个月就再给抓进来,这可不在我为蒸蒸日上的欺诈事业筹划的前景之中。
2002年11月10号,我在克拉佛山监狱里度过了二十岁生日。监狱特别为我准备了一份布丁,还允许我和家里通了一次电话,虽然电话本身说不上振奋人心。我不得不把被拘的事告诉爸妈,因为作为保释的一个条件,母亲需要在都柏林给我找个住处。自打上次从都柏林机场给家里打电话,父亲就没跟我说过话,这回他接过电话,干巴巴说了声生日快乐。我知道他是强忍怒火没开骂,心里暗暗感激。
11月下旬,我接到通知,两周后保释。母亲在一个家庭旅馆给我订了五个晚上的房间,等候过堂。在都柏林分派给我的辩护律师断定,我这次几乎肯定要蹲一段时间。他这么一说反而使我拿定了主意,这回可没什么能拦住我逃跑了。
从克拉佛山出来,我乖乖去到那家家庭旅馆住了进去,因为还没从监狱迫害症中缓过来,担心迪克兰?法雷尔会盯梢。确定没人跟踪后,我就进了城。虽然身无分文,但我不想连累母亲,找她要钱帮我出逃。虽然心不甘情不愿,我还是不得不再当一回小偷。
正是圣诞节即将来临之际,都柏林一派冬日景象,到处都是圣诞装饰。我身上只有一件薄夹克,寒风刺骨,了无遮挡。走在大街上,我四处窥探机会下手,但连试几个酒吧都一无所获。后来我瞄准了一个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
一伙乘大巴的游客正准备离开。到处是人,吆喝服务员帮这帮那。接待前台一时空无一人,我经过时瞟了一眼,看到电脑键盘旁有一小叠单子。转身往回走时,我顺手抄起这叠东西塞到胳臂下,走出酒店。
转过街角,我找到一个电话亭,开始检视战利品。实在太漂亮了,就差直接拎来一袋钞票。一张张入住登记表格上,有各个银行卡持有人的详细信息,甚至还有家庭住址。这些纸头为我揭示的机会远远超乎意料之外。我立即拿起电话,把所剩无几的硬币投了一枚进去,请接线员帮我接通火车站附近一家酒店。
半小时后,我走进那家酒店,前台冷冷清清。看台子的男人似乎平易近人。我尽量不露声色。 。 想看书来
第六章 游走三大洲(6)
“打扰了,”我小心翼翼,“我想我父亲给您打过电话了。对不起,也许我弄错了……”
“汤姆孙先生?”他问,眉毛抬了抬。
“是的,是的,我就是,”我回答说,故意使我支支吾吾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希望。
“别担心,汤姆孙先生。”他好像要拥抱我。“令尊为您订了一个房间,并授权我们预先付给你一些现金。不介意的话,您可否回答一下令尊设置的安全性问题?”
“噢,谢天谢地,”我眼睛往上翻了翻。
“行了,孩子,”他一只手从柜台上伸过来,搭在我肩膀上,“爱尔兰警察一定会逮住那些杂种的。”
我直起腰板,顶住他的凝视。
“我也这么想,先生,但愿如此。”
那晚真开心,但我还是决定不离开客房。用的是假名,口袋里的钞票足以维持下一站行程,心里很踏实,再不怕又一位迪克兰?法雷尔来叫早。但我想还是别冒险为妙。第二天早晨我退了房,买了一顶帽子、一条围巾;一来御寒,二来简单伪装一下。
我向车站走去,跳上一列去贝尔法斯特的火车,沿途一个穿警察制服的人也没碰到。我原以为车上多少会有护照检查之类的措施,还为此准备了一个复杂的悲惨故事,但一路上平安无事。火车驶出边境,抵达第一个车站,我知道自己成功逃脱了。
重新回到自由世界真令人愉快啊,在克拉佛山监狱逗留的短暂日子,我曾被迫与世隔离。与再次踏上全球冒险之旅相比,暂时不能回到爱尔兰,只能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