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被官兵封锁,卢登带人把黄秩书房翻了个底朝天,掘地三尺连密室都没放过,所有账册书信但凡带一个字的纸片子全都运送到了刺史府,再行整理。
卫大人行事,从来缜密。
黄秩敢于鼓动手底下豢养的私盐贩子冲击刺史府,他就敢派兵抓捕。
卫大人近来所有剿灭私盐贩子的行为原都是在刺激黄秩,等到姓黄的按捺不住有所行动,正中下怀。
黄秩既送上门来,他焉有不行动之理?
卫大人雷厉风行,日夜忙碌,前后共花了半个月时间,就把黄秩暗中豢养的一批私盐贩子审讯定罪,发配边疆去修筑城墙做苦力,接着便以哄抬盐价不法经营逃避盐税等罪名为黄秩定罪,并取消了黄家的官盐经营权。
江州大大小小的商人听到这消息,眼珠子都红了,各处都在议论此事,连石原一介外地粮商前来江州进朱锦,寻朱玉笙谈生意的时候也忍不住提起此事:“朱老板就不准备开个盐店?”
他上次回湖州,带去的朱锦获得了家中女眷喜欢,甚至还在湖州各位太太的聚会上大出风头,引得许多人都来旁敲侧击问起此事。
石原正好要押送粮船前来江州,便答应太太前来订货,往自家太太开的嫁妆绸缎铺子里进一批朱锦。
朱锦如今供不应求,织娘们加班加点干活,也依然供不上市场需求。
但石原乃是朱记粮店的供货商,怠慢谁也不能怠慢他,只能硬挤出一批朱锦给他。
“盐店牵扯太大,我家中还有事,恐要出一趟远门,暂时没精力再做别的生意。还要麻烦石老板,我暂时不在江州的时候,可别断了粮店的供货啊。”
石原也不知她一个年轻姑娘,出远门去哪里,但事关对方家事,便不好再问。告别了朱玉笙,去刺史府见卫灏,好奇的提了一嘴:“等新任刺史上任,你是要带着朱老板一起入京吗?”
卫灏一惊:“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他还当自己手下哪个嘴巴不牢靠,往外传的谣言。
不应该啊。
石原道:“朱老板说有事要出一趟远门,不跟你去京里,她一个年轻姑娘家,还能去哪?”
卫灏已有半月未曾与朱玉笙见面,上次分开之时话说到一半,后来忙得天昏地暗,一直也没找到机会再述情肠。
前两日,他已接到太子传信,新上任的刺史已经在来的路上,他还未找到合适的时机跟朱玉笙再谈自己的打算。
“不知道。”
卫灏怀着深深的疑惑又忙了数日,正逢江州新任刺史唐莫寒上任,两人商量之后,对外公开了盐商招商条件,取消了垄断经营,改为分销,仔细考察各家商户的诚信问题,再加官府监管,这才定下了几家盐商。
江州盐价总算跌落至正常物价水平,不但让百姓能吃到好盐,也能避免盐商避税。
唐莫寒出身不高,早有清廉之名,此次乃太子殿下经多方擢选,才挑出来这么一位,太子与他也算有知遇之恩。
他道:“下官来时,太子殿下多番嘱托,要让江州百姓休生养息。也是吴延一手遮天,让百姓们多年受尽压榨。”两人交接之后,他对卫灏数月之间所作所为佩服不已:“亏得太子殿下派卫大人前来,才能荡平污浊,还江州百姓一方清明的世界。”
卫灏已经全权交接,此时无事一身轻,道:“往后江州百姓就交由唐大人了!”多的话也不好说,但唐莫寒自来便爱民如子,想来不必再忧心本地百姓的民生问题。
临行前两日,卫灏亲自前往朱记下帖子,邀请朱玉笙赴宴。
朱玉笙手头的事情也正好忙到告一段落,她亦有事要寻卫灏,便爽快应约。
开宴当日,朱玉笙一早便起床梳妆打扮。
徐氏上次见女儿正式梳妆打扮,还是出嫁之日,特意请了梳头娘子上门,还是被逼无奈,面上无一丝喜色。
今日尤自不同。
朱玉笙坐在妆台前捯饬了半个时辰才收拾停当,连往日不曾戴的首饰都插戴起来了,身上衣裙用的正是朱记的料子,行走间裙裾散开,流光溢翠,面如春山眸如秋水,连徐氏都呆了一瞬,怀疑自己竟能生出这般美貌的女儿。
“笙儿,你这是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