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娴君态度很坚决:“川哥,你还是让我多活几年吧!”
“哦,那你继续睡吧。”卫山川的声音渐渐低沉,显然他准备一个人熬过漫漫长夜。
柴娴君都快要崩溃了。
过去无数次他难熬的时候,都是睁眼到天亮的。
柴娴君便轻声细语的陪着丈夫,讲些开心的事情引逗他,稍解郁气。
自卫山川回京之后,吃得香睡得着,再也不曾出现过睡不着的时候。
谁曾想她不过多一句嘴,便让丈夫彻夜失眠。
她深悔自已失言,早知如此,她便等天亮再提议。
在柴娴君的坚持之下,最终他们等到次日天色刚亮,便辞别观主,踩着露水下山了。
夫妻二人花几个时辰到家,连喘口气都不曾,卫山川便开始收拾行李,安排马车及出行护卫,处理家中之事。
次日清晨,卫府中门大开,卫山川夫妇坐上了前往蜀中的马车。
夫妇二人晓行夜宿,卫山川恨不能肋生双翼,一路之上心中幻想过无数次:“你说,小孙女长得像谁?灏儿这臭小子写信回来,也没说孩子的模样。”
柴娴君虽没生过孩子,可到底曾经去过好些妇人的产房恭喜,对丈夫的急躁极度无语:“俩孩子的模样都出众,不管孩子随了谁,都生得好看,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再说刚出生的小婴儿皱皱巴巴,也瞧不出什么眉目。”
卫山川回忆卫灏落地之时,也慨叹道:“说得也是,小婴儿红彤彤的,皮肤皱巴巴的,也的确瞧不出什么。等咱们过去之后,小孙女的模样也长开了。”
他们到达蜀中刺史府之后,卫静不止模样长开了,便是性格也开朗起来,初初见面便给了祖父母非同寻常的热情,也不枉祖父母跋涉千里去探望她。
后来的许多年里,卫灏每每想起女儿的名字,便追悔莫及:“她哪一点跟‘静’字沾边了?”
卫山川的到来,似乎打开了小孙女身上的某个名为活泼好动的开关,自那日见到祖父开始,卫静日渐好动好玩。
三个月的小婴儿,正是对外界好奇探索的阶段,听力视力味觉都处于生长发育的阶段,世界在她眼前缓缓铺开,等待着她的成长。
比起每日早出晚归抽空陪伴她的父亲,除了喂奶睡觉时间,其余时间都恨不得跟小孙女一起过的卫山川显然更亲。
祖父来蜀中不出五日,卫静已经养成了每日侧耳倾听的习惯。
她早晨醒来,被奶妈照顾穿衣净面喝奶之后,便会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但凡听到外面的脚步,便开心不已,咿咿呀呀个不停。
卫山川如今一颗心都扑在小孙女身上,每日抱着吃饱喝足睡醒的小孙女转悠,带她一遍遍摸树上的叶子,带她闻各种盛开的花朵,带她近距离观赏过府中荷塘里的游鱼,在她耳边不厌其烦的说话,简直变成了话痨。
没过几日,还去外面高价淘了一只小奶狗跟一只小奶猫,都是刚刚断奶的小东西,跑起来有种稚拙的可爱。
他抱着小孙女抚摸小奶猫与小奶狗,引得柴娴君大惊失色:“你、你、你做什么?别把孩子弄出病来。谁知道这些小狗小猫有没有带病。”
卫山川极度认真的解释:“我在外面药堂请大夫瞧过,还开了汤药,让下人煮了给猫跟狗洗过澡了,还让大夫检查过了,不会带病的。”
外面药堂里一把胡子的老大夫,给人瞧了一辈子病,做梦都没想到会收到这么离奇的就医请求——替猫狗检查身体。
他当时便沉下脸要训卫山川:“你这是做什么?这是替人看病的药堂,老夫也不是兽医!”
卫山川也知道自已此举有些不妥,可疼爱小孙女的心思终究占了上风,讪笑着解释:“大夫有所不知,我家里的小孙女才三个多月,这一猫一狗是养给她玩的。这么小的孩子,万一猫狗不健康……”
须发皆白的老大夫气呼呼道:“老夫只会给人看病,不会给猫狗看病。”
卫山川为了小孙女,当真是豁出一张老脸央求:“大夫,我在城内打听了一圈,外面都传您老的医术最好,为着我小孙女的健康,求您了!”
老大夫被他磨缠得没办法了,只好亲自上手替猫狗检查,还开了洗浴的汤药。
卫山川先自抱着猫狗走了,药堂的伙计好奇的追问留下来抓药付银子的卫府下人:“这位老爷瞧着十分气派,疼爱孙女也实属罕见,不知道是谁家府上的老爷?”
着实没见过这么疼爱孙女的祖父。
稀奇得很。
等着抓药的正是元志虎,他也觉得老爷子这事儿有些出奇,几乎是要到捂脸的程度:“卫大人府上。”
卫灏在蜀中三年,从接手一个民乱四起的烂摊子开始,逐步安抚民众教化百姓抓农促耕,如今兴修水利之事正干的热火朝天,官声极好。
如今在蜀中提起卫大人,除了卫灏,别无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