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因她这声甜甜的王爷,肃王的耳尖变得更红,如在冬日里穿过风雪一般。
周遭有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阿菀。”
谢锦安轻轻回唤了一声,倏尔转身到桌前,亲自执起那一对琉璃龙凤杯,将凤杯送到顾菀手上。
他敛目,认认真真地盯着顾菀,眸光沉沉:“阿菀,咱们该喝合卺酒了。”
顾菀一时不料谢锦安竟如此快速而直接,方才还含着黠笑的唇角微微愣住,整张芙蓉面瞬间从玉芙蓉,变作了红芙蓉。
靖北王妃与安乐伯夫人彼此对视一眼,面上都是姨母一样的微笑,异口同声道:“请新娘新郎喝合卺酒。”
谢锦安在顾菀身侧坐下,将琉璃龙杯举起。
顾菀亦不扭捏,身子前倾,白雪一样的皓腕绕过谢锦安的手腕。
彼此亲昵地交缠。
仰首间,有温润甜蜜的酒液入喉。
从口入心,能一直甜到人的肺腑间。
放下酒杯的那一瞬,他们的目光相撞,彼此间便又将眼睛弯作了月牙儿。
靖北王妃领着在场诸人鼓掌祝贺,随后看了看时辰,麻利儿地带着几人撤退。
并对起身准备相送的谢锦安道:“咱们都知道出去的路,你们明日还要早起入宫请安……早些安歇罢。”
琥珀和琉璃会意地将所有的纱帘放下,并吹熄了大半的龙凤喜烛,只留下门口和床边的几盏。
带着两人的面容都变得朦胧起来。
顾菀神色微愣,有些震惊于适才还站满了人的屋子,一眨眼就变得只剩他们二人。
她偏过头,钗环叮咚间,与谢锦安再次对上目光。
“王爷,那儿备了醒酒汤……”
“阿菀,我帮你将凤冠卸下……”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
在做成交颈模样的龙凤喜烛下,她与他头一回手足无措起来。
先前交贴过得肌肤都泛起几分灼热。
还是谢锦安定了定声音,先开口道:“这凤冠挺沉的,阿菀戴了一日,莫约是累了,我先帮阿菀将凤冠卸下,好不好?”
“之前偷偷卸下放松了一会儿,也不算累。”
顾菀摇了摇首,额间垂下的珍珠映在眉间:“倒是王爷,今日喝了许多酒,会不会妨碍到伤口?我着人备了饮酒汤,王爷先喝了可好?”
谢锦安点头应下,起身去饮了解酒汤,随后扶着顾菀做到梳妆镜前。
弯下腰,一点点摸索着该如何拆卸这穿戴都颇为复杂凤冠。
动作缓慢又有些笨拙。
他一边拆卸,一边道:“阿菀放心,我的伤一早就结痂了,喝的也都是温厚的黄酒,并不伤身。”
半晌后,望着指尖与金钗缠绕的青丝,又有些赫然补充道:“阿菀,我、我恐怕还要花些时间,要是弄疼你了,你同我说。”
顾菀盯着镜中的自己,也望着身后神色认真的谢锦安。
面上如一阵春风吹拂而过。
她唇角弯起,和缓笑道:“好。王爷不必着急,我自己弄也是这样的速度,兴许还要比王爷慢。”
谢锦安亦是浅笑点头,眉眼间却愈见谨慎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