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我给你热锅里了,醒来的时候记得要吃”,段翠芸和声叮嘱道。
“我不吃了”,顾采薇烦躁的叫唤道。
“怎么了?是不是病了?该不是感冒了吧?叫你这几天不要和殷虹腻在一起,你就是不听,万一她把病菌传染给你怎么办?”段翠芸忧声埋怨道,随即伸手触摸着顾采薇的额头。
手刚放到额头上,她就尖叫了起来!
“怎么这么烫?”段翠芸急声叫唤道,拧着眉看着顾采薇。
“没事”,顾采薇吸了吸堵塞的鼻腔,烦躁的抱怨道。
“怎么了?”殷虹闻风而起,赶紧下床在医药箱里寻找感冒药。
“你傻呀,这么烫怎么不说?昨晚叫你不要洗头,你就是不听。洗头之后,我是不是叫你等头皮干了在睡?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可以湿着头皮睡觉,你就是不听”,段翠芸一边吃力的将顾采薇强行扶起,一边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我没事”,顾采薇拖着常常的尾音不耐烦的说道。
“怎么没事?肯定是感冒了,你本来就爱生病,赶紧起来吃药”,段翠芸急声督促道。
“这有感冒药,感康”,殷虹边说边拿起药盒冲段翠芸示意到。
“我不是感冒,我头疼,咯蹭咯蹭抽着疼”,顾采薇指着头皮,一脸痛苦的说道。
头皮抽着疼,段翠芸从没遇到这种病情,既然是不熟识的病症她也不敢给顾采薇乱吃药,于是她带着顾采薇去了诊所。
“妈,我不想去学校了”,顾采薇拧着眉,一脸愁容的请求道。
段翠芸犹豫了一会,烦躁的点了点头。
下午,一直没等到顾采薇来取字画的冯玉堂,放学后主动来到六年级一班。
“她下午没来上课,她妈来给她请假了,好像生病了”,这是六年级一班同学给他的回答。
(冯玉堂当即露出一脸失落,年幼的孩子总是这样,一件小小事情就能搞的失魂落魄。顾采薇是冯玉堂好不容易碰到的一个能聊得来的朋友,他还有很多话想和她说,还想问问她一个男人将梦想定为蛋糕师真的是件难以启齿的事吗?是件会让家族蒙羞的事吗?)
因为非典,班主任特地批准顾采薇无限期的病假;也因为非典,她被迫每天喝着变了味的板蓝根。
最终,在实在咽不下板蓝根的痛楚下,在母*日为学业的担忧下,在身体日渐发福的逼迫下。她痛痛快快的宣布大病痊愈,然后踏着沉重的步伐,埋下不敢与人对峙的眼神,默默走进教室。她开始朝一个规规矩矩好学生的道路加速迈去,其实她最想要不是好学生的赞誉。可是,目前她只能追求这些,除了这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追求什么!毕竟这些东西是公平的,是只要通过努力、只要打败别人就可以得到的。
☆、第八章
虽然年龄还小,却也是六年级的学生,既然是六年级,自然少不了小考的压力。
在家呆了一个月的顾采薇再次坐到教室的时候一种窘迫感深深袭来,班主任不知从哪里来的邪念,竟然叫她把语文和数学拉下的作业全部补上。
请病假的念头伴随着厚厚的需要填充的纸张在她的脑海中肆意放大,可是,她知道母亲是绝对不会允许她继续留在家里的。
忙碌让她短暂的忘却了悲伤,一篇篇的古诗文背诵占据了她每天大部分时间。日子日复一日,冬天悄然而至,非典也渐渐脱离了这个偏远的小镇,校门口再也看不到两个毅然不动的守卫兵。
但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不公平,只要有不公平就一定会衍生不平静。
期末考试最后一门顾采薇迫不及待的提前交卷,因为父亲说好今天会开车焦化厂的皮卡车来接她和母亲,已经很久没见父亲的她自从听到这个消息后就一直期待着这一天快点到来。
交卷后她先去了趟厕所,可就在刚进入厕所的时候殷虹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我让她洗,她就不给我洗,还叫我自己洗”,殷虹责怪嗔怒的声音传入了她耳中。
说什么呢?一种不妙的感觉在顾采薇的心底默默燃起,她总觉得殷虹一定是在说她的坏话,于是长了一个心眼放轻脚步,躲到了前排一个较为干净的厕所里。
“什么人呐?那你让她洗么,她给你弄脏的么”,殷虹姑妈家孩子的声音传入了顾采薇的耳畔。
“三年级的时候,她钢笔丢了,非说是我丢的,她妈还非让我给她赔”,殷虹继续说道,话语里充斥着满满的抱怨。
三年级的那次钢笔丢之事?她怎么可以这样说?那件事顾采薇可是记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那天顾采薇家杀猪,邀请殷虹一起去吃杀猪菜,放学之前她和殷虹换写钢笔,放学后两人也就没把钢笔换过来。可是,第二天上学殷虹要走自己钢笔的时候却没有把顾采薇的钢笔还给她。当顾采薇质问自己的钢笔哪去了的时候,殷虹竟然说钢笔昨晚放到了顾勋的笔筒里。
放学后顾采薇发现笔筒里只有父亲的钢笔,最可恨的是白天的时候殷虹做完作业宁可把钢笔借给别人也不借给顾采薇。
后来顾采薇一直留意那天返回家的那条路,终于在好些天后的一个沙丘里找到了自己的钢笔,本来这不堪的回忆她已经忘却,可是没想到今日殷虹却厚颜无耻的提起。
顾采薇觉得这件事她可能今后再也忘不了了,忘不了的不是这件事本身,而是一个人为什么要撒谎,到底是如何学会撒谎的?一起长大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心底默默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轻易相信殷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