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是没料到,嘶了一声,半晌欣然道:“但凭母后做主。回头儿臣得好好训训那丫头,竟把我都瞒了过去,实在可恶。”
……
太后与长公主的谈话瞒着众人,不过是生辰宴上的小插曲。
张嫣张偃在长信宫疯玩了一日,又是参观小舅舅的寝殿,又是做小舅舅舞剑的观众,蹦蹦跳跳,掌心都拍红了。他们认识了吕禄周亚夫,还有新进宫的贾谊晁错,凭借懵懵懂懂的直觉,觉得小舅舅玩伴的关系并不简单。
听说来了两个小天才,是儒家法家最聪慧的童子,吕禄敏锐地竖起了汗毛。
他们一定是来争夺大王的信任,这不是和他抢东西吗??
他用肘子推了推周亚夫,不高兴道:“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把他们都赶出去。”
“……”周亚夫仰起头,看着比自己大三岁的吕禄,沉默一会儿,“为什么要我想?他们是太后指定的人,赶不走。”
吕禄觉得有道理,随即忿忿不平,两个平民罢了,他还是姑母的亲侄子!
吕二公子下意识地就要在贾谊晁错面前耀武扬威,紧接着,挨打的一幕幕浮现脑海,想起表弟恐怖的眼神,他怂了。
不知为何,他觉得晁错这个人很讨厌,吕禄勉强道:“那、那就容他们跟着好了。”
热闹的一天过去,夜幕降临长乐宫,张嫣和张偃依依不舍地被爹娘领回家,约定下次再来和小舅舅玩。
同样参加宴席的代王刘恒,亲口向幼弟叙完祝福,心满意足回到广阳殿,随即挑起灯火,逐字逐句地细读刘越送给他的礼物。
薄夫人掀开纱帘,悄悄看了许久,转身回到外间,问宫人:“恒儿读多久了?”
宫人忙道:“大王天天看,说这是一门重要的学问,都没放下过呢。”
“也好。”薄夫人叹道,抬眼望向住了多年的地方,如此,也会抛弃一些离别的伤感。
此去代地,除非长安召见,便要遵循三年一朝的规定。人人都说她在宫中吃苦,倒不如早早去代地享福,但叫她说,除了数年见不到先帝一面,太后却是从未磋磨过她。
先帝去后,她去长信宫问安,太后也会叫她坐上一坐,听一听黄老大贤的讲经。那让给代地的燕国五城,谁说不是太后做的主呢?
出神片刻,薄夫人柔声道:“梁王待恒儿实在亲善,离京那日,也不知恒儿会不会哭。”
宫人也担心起来,觉得这是说不准的事。
自梁王殿下的生辰过后,半月一晃而过。十月初二这天,乃是太史令占卜出来的良时,宣室殿外停驻着长长的队伍,以及一辆辆车架,装有厚厚的书简,粮食种子与蔬菜种子,还有匠人与各类衣饰、手工艺品,包括少府派遣教授技艺的纸匠。
旌旗猎猎,上用小篆书写着“代”字。沉默的武士身骑骏马,直至陛下、太后携着梁王与百官出现,他们齐齐下马行礼。
薄夫人牵着刘恒,缓步走到玉阶之前,跪拜在地。三拜之后,刘恒被刘盈扶起,薄夫人轻挪膝盖,眼眶噙泪给吕雉磕头:“妾此去代地,不会忘记太后的恩德与教诲。”
吕雉凝视她,颔首道:“哀家信你。恒儿尚小,当好好与太傅学习,若有匈奴作乱,快马向长安禀报。”
薄夫人以头抵手:“诺。”
吕雉将她扶起,继而有些惊奇地发现,刘恒并没有哭。
一一牢记皇兄叮嘱的事项,刘恒抿抿唇,看向穿着难得正式的刘越,快步走到他身旁:“幼弟,我要走了。”
刘越觉得哭包四哥有些变了。
和抄书不过脑子的吕表哥比起来,这效果简直立竿见影!
他难得察觉到了不舍,虽然轻,却是往日从没有出现过的情绪。想了想,他凑近刘恒的耳朵,奶音认真:“如果遇见困难,记得给我写信,什么方面都可以。”
刘恒重重点头,干涩的眼睛重新恢复亮光。
《厚黑学》不能拿在手上,总觉得缺了什么,他承诺道:“你等着,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好好养牛,还上一百零一头牛,让越儿顿顿有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