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翻开一页,刘恒按捺住激动,迅速沉浸其中。认认真真看完一个篇章,他陷入沉思,愣了许久许久。
哇,好厉害的道理……
回过神,刘恒发现坐席空了下来,弟弟们都不见了,只剩两个伴读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他连忙收好书,像怀揣着宝贝:“我们这就去上太傅的课。”
那厢,刘越蹬蹬蹬走在前面,忧愁化为了欣慰。紧接着想起什么,他转过头——
被梁王表弟幽幽望了一眼的吕禄满头雾水。
又有些委屈,无凭无据的,大王为什么瞪他?
他可是刚刚抄好了书!
有皇家援助,苏缓寻找师叔的进展喜人,发现周边山林居住的隐士真的是他父亲的师弟,叔侄俩抱头痛哭。
都赖那块象征钜子的令牌,否则他们哪能认得彼此呢?
一个吃惯苦的大男人,颤抖地抚摸令牌,想起他们共同选举出来的钜子师兄,还有师门上上下下的同伴,眼睛都哭红了。得知苏缓在长安城的际遇,他拂去悲痛,不可置信之余,颇有一股激动之意,化为对梁王的感激。
他们蛰伏在此,已经太多太多年,墨家的声名仿佛都被抹去,长安城有谁还在意!每每想到此处,心如痛绞,他回头望了茅屋一眼,再看向苏缓。
小缓吃了那么多的苦,他们怎能不照顾,不补偿?
苏缓知道师叔最在意什么,一股脑地同他说,大王愿把他们纳进梁园,供他们居住,师叔知不知道其余的师叔住在何处?
名为郑黍的墨者当即点了头,整理好包袱,干脆地同师侄离开:“他们常与我相助相聚,让我去劝说他们。”
拔出萝卜带出一串泥,其余师叔见到苏缓,
反应与郑黍相似,没有不欣喜、不同意的。
有家室者带上妻儿,孤身者帮忙捎带家资——他们过得清贫,故而珍贵的家资唯有一些书简、做工的木具,还有三两袋粟米,多是帮百姓耕种的谢礼。
一大批新住户投奔梁园,已是秋高气爽的九月初。
经过一场又一场的浩劫,他们都不是傻子,经过苏缓再三强调,登时明白过来,梁王殿下到底看重他们什么。
唯有先立足,才能图谋振兴的未来,年幼的大王如何会对经义感兴趣呢?
大约有三十七户家庭,二十来个单身汉,统共一百多人,如鱼入海,装点着空旷的庄园。墨者的特质实在太过明显,眼神仿佛经历过千锤百炼,梁园令不禁产生了错觉,若是分给他们刀剑,便立马能够组建军队,不畏生死地上阵杀敌。
片刻他反应过来,墨家也是会武的,恐怕还是诸子百家最团结,最能打的那一个……
“辛苦各位大贤。不如修整数日,以尝团聚之喜!”吕玢将他们一一安置,还想问问师叔们有什么需要的,对于秦汉大丈夫来说,承诺是根本,良才既答应投效,他也要传达大王的关怀。
大王说了,要尽力满足新住户的要求。
年纪最长的郑黍连忙道谢,借了数套铁器,包括斧头镰刀与测量工具,没过多久,率领师弟热火朝天地干起来。
他们抢去仆从清理的活计,几乎一个晌午,田垄与茅屋四周的杂草被清理完毕,破破烂烂的畜栏被修得光鲜亮丽,紧接着汲水运水,量地翻土,由四人合抱砍下的粗木,垒在平地上,准备建造安全系数更高,也更避寒的木屋。
吕玢:“…………”
他看呆了,登时觉得自己的手下是什么歪瓜裂枣,还有墨者都不需要休息的吗?
被按着休息的苏缓眼神亮晶晶,想和师叔们探讨云梯怎么做,下一刻,郑黍犹豫一瞬,悄悄叫了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