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逢春怕葛荣会胡言乱语,让人用布条,将他嘴巴塞住。
云郁使人松开他嘴。
贺兰逢春一旁都劝,说:“还是算了吧,别让他张嘴。”
云郁道:“朕要亲自问他,为什么要造反,为什么反朕,朕要他亲口回答。堵着嘴显得朕胜之不武。”
贺兰逢春露出怜悯的神色,只得让人把葛荣的嘴放开。
云郁本准备了一肚子义正言辞的话,从大魏如何立国,如何君权神授,如何中原正统,如何奋发图强仁政爱民,自己如何天命之君云云。他准备有理有据,把这贼首骂的心服口服,好彰显自己身为人君的正义。哪晓得这葛荣狗东西,听他慷慨凛然地说了一通后,缓缓睁开结了血痂的眼皮,张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说:“美人?你便是那个新皇帝?早听说过你的名字,说你长得比女人还美。要不是我被人给擒了,等我攻下了洛阳,我要把你那些大臣全杀光,让你拿屁股来伺候爷爷舒坦。美人,快脱光了,把屁股给爷爷瞧瞧。”
云郁听的脸都黑了,一时接不上话。
周围一群大臣,听的也是脸都绿了,不忍直视皇帝的表情。
贺兰逢春则是一脸的怜悯,心说这小皇帝是个知书达理的文雅人,他心中最坏的人八成就是自己贺兰逢春了,哪见过这种畜生。早说了这人是个亡命之徒,让你不要见不要见你非要见,看嘛!自取其辱了吧。
云郁脸黑了半晌,勃然大怒,再没心思跟他好好分辨了:“把他装在囚车里,游街三日,枭首示众。”
那葛荣兴奋地高喊:“美人!我要强。奸你!我要杀光洛阳所有的男人,我要强。奸洛阳所有的女人!我还要□□你,皇帝!我要奸了你,再把你开膛破肚,把你肠子掏出来。我要把你的肉一寸一寸割下来,把你的心肝切成片,一片一片煮了吃。”
禁卫军赶紧冲上去,把他嘴巴堵住。
葛荣被杀了。
如云郁所愿,装在囚车里,游了三天街,被吐了遍身唾沫,最后砍了头,人头挂在了洛阳城门上风干,被苍蝇团绕,被鹰鸟啄食。然而云郁也蒙上了心理阴影,那天阊阖门外的画面一直在脑子里缠绕不去,夜里做噩梦,全是梦的那些。阿福在公主府再见到他时,他脸色有些憔悴,形容消瘦。眼睛里带着孩子般的脆弱。
房间里,阿福轻轻搂着他,摸着他头发说:“到底怎么了呀?”阿福以为他杀了葛荣,心情该很好的。他可是皇帝呢,说把人脑袋挂到城门上去,就把人脑袋挂城门上去。
就这,他还能钻到自己怀里来委屈呢。
阿福觉得这有些残忍,但她知道这世道本就残酷。她没法要求他纯洁善良。
她以为他是因为杀了人,心里害怕呢。她只能安慰他,说:“世上的善恶冤孽,菩萨心里最明白。咱们都只是在活命,就像老虎,狮子和豹子一样,都是为了活命,菩萨不会怪罪的。下辈子咱们投生当一棵树,这样就不会杀人,也不会被杀了。”
云郁头埋在她怀里,嘟哝说:“不是那个,我做噩梦了。”
阿福摸摸他的后脑勺说:“做什么噩梦了?”
他小声委屈地说:“梦到被人强。奸了。”
阿福噗嗤笑出声:“这是什么怪梦呀?”
“还被人开膛破肚,肠子扯了出来。”
他几乎要流泪了,难过地说:“他们为什么要那么恨我,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不认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