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苗带着两千人,绕过河渚,去偷袭河桥。准备了十几艘木船,堆满柴禾,浇了油,点燃之后,向河桥推去。十几艘船,熊熊大火,瞬间燃烧起来,整个河桥成了一片火海。
贺兰韬光的契胡兵,正聚集在洛阳城外,并无防备。突然见到河桥起火,顿时阵脚大乱。洛阳北面就是黄河,过了黄河,才是平原。要撤出洛阳,河桥是唯一的退路。一旦河桥被截断,城下的契胡兵,就会立刻陷入夹击重围。火光和浓烟一起,那城下的契胡兵意识到不妙,全都吓得魂飞魄散,一时间狂奔逃窜,纷纷奔向河桥。
河桥那正好又起火,那桥已经燃烧起来。熊熊烈火,映了半边天,桥头浓烟滚滚。整座桥已经被烧的摇摇欲坠,马上就要断裂。这些契胡兵吓得软了腿。都是常年打仗的人,最晓得战场上那些策略。皇帝派人来烧断河桥,毫无疑问,就是要将他们在此一网打尽。前路已断,身后必有敌军杀来!
眼看形势危在旦夕,契胡兵忙着逃命,哪还顾得上思索,你推我挤地拥上桥去。慌忙间,踩踏死伤不计其数。人踩着人地往上冲。
桥身剧烈晃动。
还没能逃到桥中间。因为人太多,桥体承受不住,轰然崩塌,连带着桥上的几百人,全坠了河里。
贺兰韬光带着一队仓皇逃窜的契胡兵,满头大汗地赶到河桥,却见人仰马翻,桥已经榻了。
贺兰韬光气的是怒火万丈。见退路被断,已经是狗急跳墙了,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指挥手下的契胡兵,去攻打李苗,以图报仇雪恨。李苗的人放完火,彼时正潜伏在河中间的小洲上,等待城中的援军。本来,这个时候,城中的禁卫军只要杀出去,前后夹击。契胡兵腹背受敌,必然会士气大挫,军心大乱,战斗力大减的。偏偏李苗带着士兵潜伏了很久,城中的援军始终未到,而敌军杀来了。
李苗的士兵们,见敌人已至,不得不与之厮杀。而契胡兵们,本来以为背后有敌人,已经拿出了鱼死网破的架势,然而打了半天,背后的敌人一直没有出现,遂士气振奋,激烈交战。
云郁站在城头上,将这城下的景象看了个清楚。
杨宽带着七千人,本是打算去配合李苗夹击敌人的。然而刚一出城就碰到了贺兰叶拔。这人,也是贺兰逢春手下的一员猛将。贺兰韬光带着两千人奔向河桥时,贺兰叶拔却并没有逃跑,而是带着他手下的另外两千人猛攻城门,也在城门外放火。
李苗刚带着人冲出去,就遇到敌军趁着火势,抢夺城门。禁卫军一触即溃,吓的全往城中退,没人肯往外冲了。杨宽急的额头上青筋暴起,两眼圆瞪,声嘶力竭地冲锋,然而跟随的只有不到三百人。眼看着敌人要杀去城中,又不得不退回来,激战了半晌,才夺回城门。余下的人再不敢往外冲了,赶紧将城门死死关上。
云郁脸色惨白,大步走下了城头。
杨宽手臂负了伤,一身是血地冲上来拦住他:“陛下,不能再开城门了!敌人要攻城。他们现在已经是鱼死网破,一旦城门被攻破,洛阳城不保。”
跟随的禁卫军们,吃了败仗,一个个灰头土脸。云郁提着剑,从身边的随从手里牵过马,一跃而上:“朕要御驾亲征。”
杨宽不顾身上的伤,死死地拽住马辔头“陛下不能去!敌人现在已经疯了,而今不能力敌。陛下要顾全大局!城门一开,可就守不住了。”
他因为剧烈的情绪,整个面目都几乎狰狞起来,道:“闭城不出,朕制定好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李苗现在孤军一支在城外,援军不至,必死无疑。”
杨宽直接跪下了:“陛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或落入敌手,魏国就亡了。而今最要紧的是陛下和洛阳的安危。”
杨宽一跪下,那身后数千的禁卫军将士们,也纷纷流泪跪下。
“陛下。”
云郁道:“打开城门。”
没人行动。
云郁道:“你们有谁,肯跟朕一同杀出城去?”
仍然没人应声。
城门的守卫也纷纷跪下了:“陛下三思。”
云郁额头上青筋凸起:“李苗现在城外奋勇杀敌。你们都是禁卫军的同僚,同为军人,袍泽兄弟。他们为国、为朝廷,英勇奋战。朕若是只求自保,缩在城内不出,让他们孤军一支在外对敌,你们看了,难道不觉得寒心?朕若是就这样对待朝廷的勇士,以后谁还肯为朕上阵杀敌?”
士兵们低着头,纷纷拭泪,却都不说话。
云郁道:“你们哭什么?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娘?便在这里哭!”
城中哭声成阵。
他愤怒道:“朕不畏死,为何你们一个个却贪生怕死?你们的性命比朕的性命还要金贵吗?”
这群人跪了一片,哭道:“臣等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