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铮点头,吻了她一下,&ldo;多亏了你,是,自由了。&rdo;
他从兜里摸出一方手帕,展开,露出只镯子,给她套上。奉九这才发现,赫然就是自己那只凤镯,她抬眼疑惑地望着宁铮,宁铮吻了吻她的唇角,&ldo;你呀,到达扶风时瘦得都脱了相‐‐过几天再给你看看你当时登在报上的样子‐‐又马上昏厥了,连镯子掉地上了都没意识到。福利院的人捡起来后还了回来。&rdo;
哦,这事可以先放一边;&ldo;多亏了你&rdo;是什么意思,也先放过。
她已被这盼望多年的意外之喜给砸懵了,原本就被见到孩子们激起的兴奋之情塞得满满当当,又被他们气得鼓鼓的一颗心立刻撒了气,怔怔地盯了眼前的男人半天,这些年来的心酸忽地一起涌上心头,免不得泪盈于睫,&ldo;瑞卿‐‐&rdo;
宁铮猛地勒紧她,连连亲吻她的头发,却又咬牙切齿地低声喝道:&ldo;你是不是疯了?你可知道当我听逃回来的居德生说夫人不见了时,差点杀了他!&rdo;
奉九一听,慈爱之心又起,巴巴地问洪昌利的阑尾炎手术可及时做上了?日寇攻到了泽州,他可顺利脱险了?宁铮没好气地说他们两人运气好得很,倒是你,还有闲心护着别人,你不是应该首先关心自己的么,临走前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呃,怨气很大嘛。她拽上了宁铮的袖子,刚想撒个娇让他讲讲老江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儿,正在这时,支长胜敲门报告说宋文成到访,夫妻俩对视一眼,宁铮不得不出去招待这位老朋友,支长胜站在门口,背对着门,高声说:&ldo;三少奶奶,这回要是派我去,断不会让您出事儿的,这些毛头小伙子,就是让人信不着,您说是吧?&rdo;说罢,不等奉九回答,嘻嘻一笑,转身出去了。
奉九一想,嗐,这回这事儿,谁也不能埋怨,都是赶上了。
这时,秋声瞅着空子赶紧进来了,一见奉九果然恢复了神智,又是一顿流泪,奉九笑着安慰她,&ldo;我都好了,真都好了……吓着你了吧?对不住对不住。&rdo;
秋声最是善解人意,知道姑娘最想听什么,解惑道:&ldo;艾嬷嬷和姑娘领着一百个孩儿&lso;千里大迁徙&rso;的事儿,经那天扶风那些中外记者们一报道,马上就在欧美国家都传遍了,国际上大为轰动,对你们大加赞赏的同时,也注意到了&lso;宁夫人被非法监禁的丈夫‐‐宁将军&rso;,我看报上原话就是这么说的,西方社会要求释放&lso;伟大的宁夫人&rso;的丈夫的呼声越来越强烈,老江才不得不签署了立即释放姑爷的手令。&rdo;
奉九听后一呆,忽然眉眼弯弯,忍不住笑出声来‐‐划算,真划算,这可真是因祸得福,孩子们也得救了,宁铮也是放了,两全其美。可见只要人有慈悲之心,有自救的决心,&ldo;天助自助者&rdo;。
秋声看着一脸释然的姑娘,心里却是回想着姑爷刚刚到达西安,见到姑娘时比现在怕人得多的样儿,就好像他也要跟着姑娘一起去了似的。
刘丙岸心有余悸地对她说,当知道宁夫人于中条山中失去踪迹了后,宁副座急得根本呆不下,非要去阳城找奉九,但彼时阳城早已落入敌手;宁铮狂躁异常,为了怕他自残,刘丙岸不得不给他打了巴比妥;但这东西也不能多打,打了几天后,他手都哆嗦了;宁铮清醒过来后又开始绝食,刘丙岸绝望,赶紧请示上峰。
事态严重,戴笠硬着头皮请示一直力保宁铮的江夫人,正好这时奉九一行到达了扶风的消息传到了江夫人这里‐‐奉九和后来也昏厥过去的艾嬷嬷病情危急,当地福利部门不得不将她们二人紧急送回西安浸会红十字医院救治‐‐江夫人命令刘丙岸赶快将宁铮从贵阳送到西安。
刘丙岸不敢怠慢,马上想方设法将宁铮送了过来。夫妻俩这就再没分开过,无论奉九做何种抢救性治疗,还是转危为安后恢复期的日常清洁打理。
宁铮一手包办了奉九大大小小的需求,连秋声都插手不得,不过他还是很细心地跟秋声学了些要点。
现在好了,都好了,姑爷一度穷途末路困兽般的状态,还是让它成为一个秘密吧。
奉九得知隶属于十八集团军也就是俗称的八路军,在太行山打游击的大姐曾来看过她,陪了她两天,忍不住又是满眼的泪。
半个月后,奉九与艾嬷嬷告别,她的体质羸弱,常年的操劳和千里迁徙更是严重损害了她的健康,直到现在还是只能卧床静养。
艾嬷嬷拉着奉九的手,两人都泪流不止‐‐患难之情,足以铭记一生。
艾嬷嬷温情地抚了抚她的头发,&ldo;奉九,你是个多么幸福的女人‐‐你的丈夫,原本的无神论者,为了祈祷我主的恩赐降临于你而入教,你和宁兄弟一定会白首偕老。&rdo;
奉九听得目瞪口呆,秋声赶紧把她拉出来,又低声给她解释了当初她一直昏迷不醒之下,宁铮病笃乱投医,干脆去这家医院的小教堂找个神父举行了皈依仪式,从此后天天早晚祷告。
怪不得她生病期间好像总能听到絮絮的祈祷之声……
秋声看着越来越爱湿眼角的姑娘,无奈地摇摇头,又欢欣道:&ldo;姑娘你和姑爷俩呀,你为了我,我为了你的,都能豁出命去。从此后,就都太太平平的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