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又是一震,是了!阴阳冥火壶是女娲所制,这两仪神宫亦是女娲与伏羲双修之地,难道当日女娲炼制冥火壶的初衷并非是封镇凶兽,而是用来阴阳双修么?倘若如此,重复当日运转神壶、乾坤挪移的方法,岂不是可以离开此地,重返大荒了么?
一念及此,胸膺狂喜欲爆,蓦地急冲而下,天元逆刃银光电斩,劈撞在那八角高台的乾坤图案上,“嘭!”乾卦图案的巨石果然应声陷落,冲起一道刺目的白光,投映在北面洞壁上。
白光滚滚,狂风大作,那洞壁格啦啦微微一沉,陷出一块长一丈,宽三尺的长方形凹洞来,却并未见任何浮凸而起的太古篆字。
拓拔野等了片刻,再不见动静,心下大奇,当下继续挥刀怒斩,朝那“兑卦”图案连劈两记,“兑卦”巨石轰然剧震,蓦地下沉,又冲起一道刺目的白光,投映在西北面的洞壁上。
西北洞壁徐徐下沉,亦露出一道大小相同的长方凹洞,却依旧不见任何篆文。
拓拔野满腔喜悦尽化失望,正待再作尝试,朝那“离卦”图石劈上三刀,林雪宜突然跪倒在地,咚咚叩头,鲜血长流,颤声道:“陛下恕罪!雪宜保护不力,九碑被大鹏天火与苍梧地火交相烧融,形状尽毁,再也不能镶回原处了!”
二八神人嗡嗡附和,挟着九块奇形怪状、颜色各异的混金铜跃了下来,“叮叮当当”丢了满地,光华流转,凹凹凸凸,隐隐还能瞧见若干蛇篆。
拓拔野登即恍然。盘古九碑原本是镶嵌在这两仪神宫的八面洞壁之上,带动八极旋转,乾坤变换;既已溶毁于火,机关自然无法开启了。困在此处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月,好不容易有了脱身之机,想不到又是一场空欢喜,心中之沮丧脑恨,无以复加。
林雪宜叩头不止,泪水长流,哭道:“陛下明鉴,雪宜当日为救护九碑,七经八脉寸寸俱断,形如废人。这一千一百三十九天以来,日日夜夜都想着如何复原神碑,用尽了各种法子,也……也……”恐惧、愧疚、难过、悲沮……如潮汹涌,噎得她说不出话来了。
一千一百三十九天?拓拔野遽然一惊,这才只光阴似箭,自己囚困苍梧之渊竟已三年又余!
洞中一日,世上千年。三年之间,大荒中不知已发生了多少翻天覆地的变故?眼泪袋子是生是死?蚩尤近况如何?龙神是否已经救活?姬远玄的帝鸿面目可曾有人识破?五族战火是否依旧?
霎时间,思潮纷涌,心乱如麻,心中更觉焦躁难受。蓦地深吸一口气,收敛杂念,盘坐于地,一边凝神环顾四壁,一边反反复复的对自己说道:“拓拔野呀拓拔野,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了!上天今日既让你到此,定有法子离开这里,。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
林雪宜、二八神人见他盘坐仰头,苦苦沉吟,半晌未出一言,不敢打搅,也都坐立周遭,心下忐忑。
拓拔野凝视八壁,眼前蓦地闪过阴阳冥火壶那八面铜壁上所浮映的上古篆文,历历清晰,心中陡然大震:“是了!女娲所造的冥火壶既然与这两仪宫浑五二致,其壁上的蛇篆必定与盘古九碑的碑文一模一样!”
思绪飞转,又想起当日鲲鱼口中,与青帝一齐以两仪钟、饕餮离火鼎为洪炉,炼烧神兵的情景……福至心灵,翻身跃起,哈哈大笑道:“我有法子复原盘古九碑了!”
第五卷《九鼎》 第十二章 故人归墟
时近黄昏,碧海金光粼粼,火烧云随着狂风层叠涌动,变幻出万千形状,沉甸甸的压在海面上。
几只雪白的海鸥欢鸣交错,朝着西边天际那艳红的夕阳飞去,时而乘风高浪,时而紧贴波浪。海流汹涌,白浪翻腾,“哗!”一条双头紫螭突然破浪而出,海鸥惊鸣,冲天飞散。
那螭龙张牙舞爪,腾空咆哮,夕阳镀照,遍体紫光闪耀。
背上骑着一个银铠兽身的怪人,白甲遍体覆盖,却掩不住那灿如黄金的细长绒毛,双手如虎爪,长尾如巨蜥,惟有一张脸容长得似人,双眼斜吊,嘴角冷笑凝结,神色极是狠厉。
银甲兽人纵声怪啸,虎爪挥舞长鞭,凌空狠狠的抽在螭龙身上,紫螭双头齐吼,长尾抛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圆弧,朝下急冲而去。
海流突转遄急,轰鸣阵阵,陡然朝下飞涌喷泻。极目远眺,前方赫然竟是一片几乎看不见边际的巨大深渊。四面八方的海水如瀑布围挂,隆隆奔泻,形成了方圆数千里的海壑,煞是壮观。
下方落差极大,海水急冲而下,与周边的滔滔怒流交相激撞,白沫冲天喷舞,仿佛万千巨龙咆哮飞腾,气势恢弘。
被海浪挟卷的鱼群凌空抛舞,纷扬交错,在空中闪烁着万千银光,当空盘旋着的无数飞鸟,纷纷欢鸣俯冲,争相掠食。
银甲兽人驭龙疾飞而下,穿过漫天鸟群、飞鱼,朝深谷中央冲去。
海壑内与此相距数十里。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岛屿,险峰如削,兀石嶙峋,岛上的土石竟是奇异的湛蓝色,蓝得像天,蓝得像海,远远望去,和周遭景色浑然合一。
四方奔泻的海水环绕着这座巨岛涡旋狂转,一圈圈的朝壑底冲去。壑底虽然惊涛汹涌,水位却不见增长半分,与上方海平面始终保持着万丈之距。
银甲兽人闪电似的骑龙横空,穿越海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