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斜倚榻上,让我轻靠在他胸前,微闭上眼睛去倾听耳下他规律有力的一下下心跳……心中仿佛有种东西在悄无声息的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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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回过神来,已是一个时辰以后。
窗外,唏唏嗦嗦地飘了一下午雪沫子,细细密密地包住殿外翘起的峥嵘角檐,阳光下逐渐凝成一条条冰棱子倒挂下来,衬着西下的晚霞,流光溢彩,剔透晶莹。
本在床上小寐的他却换成了我,推开身上搭着一条薄裘毯子……唉,我还有重要的事要问他呢。
“沙沙”,他的指甲掐奏折做记号的声音从屏风西侧传来。见他嘴唇轻抿,眉心微皱。
这人的习惯从小到大也未曾改变,比如不爱用笔去勾画折子却偏爱用手指甲去掐,不过这代表着他对这所奏之事已相当恼火,今日是哪位没长眼睛的臣子倒霉?
外面传来小九子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有人这个时候要来觐见。
“宣!”玄烨犹疑了下,轻轻地走出里室到了外进间。
礼部的某臣和两位大学士在外面絮絮叨叨地和皇帝商量着太庙祝版的事情,虽然声不大,但是足以驱走我的睡意。睡不着了,索性趿上鞋。
里间的宫人见我起了准备过来侍侯,我嘘声指了下外头,她识趣地退了下去。
他刚才在为什么烦心呢?案上摆着几封折子,能让节日的皇帝亲阅的事应该不是小事……
翻了两下就看到了那封被他掐出好多指甲印记的奏折,先不去看那所奏之事,去看后面皇帝的鲜红朱批,那墨迹都还未全然干透,定是他烦恼的那封折子。
朱批:“应即密传旨交彼严加管束,毋令滋事,亦不必张扬,若伊等不安静,即交内府秘密关押。
竟是一份秘折了,什么事情如此秘密?这朱批让我实在好奇,待我细细把那密折阅来……
天……难道慧妃说的都是真的!
眼前一片黑云罩来,腿软得竟是站立不住,颓然滑坐下来。
许是听到里面的动静,他很快的把那几位官员打发走后快步进来,见我手上的捏着的那份折子……顿时了然。
“本不想让你知道的,怕你担心……”他语气懊恼,带着一份担忧。
“竟然是真的,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他才多大!才17岁的孩子……”
胤礽……怎么会是同性恋呢!我的儿子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恶癖呢!在这个尊儒的时代,他的行为怎么能为人之君呢?他才17岁啊……难道注定他做不了太子的原因竟然就是这个?
眼泪顿时无法控制,俯在他胸前默默地哭泣。
“和他有染的那几个人,我都秘密做了处理,你放心,我们的儿子必定是我大清下一个皇帝。我已经查实是别人勾引他的,这个事情我压了下去,没事的。”他轻轻拍着我的背低声安慰。
我难过的却并不是太子这个身份是不是我的儿子,却也说不出来,心里只觉得堵着一团上不上下不下的闷气。因为我知道,也许这仅仅只是第一步,胤礽的命运与他父亲的计划第一步偏离……
历史是多么可怕的东西,从我脚下一步一步走出的脚印,居然还是脱离不了历史早已注定的轨道痕迹么,不管你怎么努力,哪怕是一位主宰天下的皇帝。
“他……是什么时候染上的这个毛病?”我轻叹,问得有气无力。
“你别担心,即刻给他大婚,有了女人就会好的,我像他那么大都有喜儿了。”
是吗……他的坚定,也似感染了我,心口不再那么气闷。
顿时又想起另外那件重要的事……慧妃信上说的两件,一件关于儿子的已成了事实,我不希望那另外一件关于这老子的也是真的!
“烨儿,张如妍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我定定地看着他,肯定不是他干的……后世给他的封号是仁皇帝,以仁义为道的他怎么会对那人落井下石,据我对他的了解,这也不是他的行事风格,除非……
“有关系。”他坦然与我相视。
“啊!”我顿时楞住,心中有块被小心圈固起来的东西一片一片轰然倒塌。
“她选这个时候自杀定是恨我至极,怎么会没有干系?”他冷然说道,眼内一片萧杀。
我却松了好大一口气,不是他杀的!我说嘛,我怎么会错看我的相公。
“今日你去皇太后那请安,慧妃有给你带话?”
“嗯,她让安顺带来一封信给我。”
这个宫里果然到处都是他耳朵,我对他而言就宛如一张白纸,没有丁点儿秘密可言……有他这样的紧密“关心”,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人虽不是我杀的,可是那内务府报讯的小太监却是我故意召进乾清宫的。”
“为什么?”这大过节的,让那人进来宣布某人死讯不是让大家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