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姬子看见贞淑垂泪委屈的样子,以为是她考试没考好上火,便起身从橱柜里拿出一瓶白酒和一只八钱杯,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包装精美地长方形纸盒。打开纸盒,里面有八支小瓶装着黑色的晶体。金姬子将小半瓶黑色晶体倒进八钱杯,又往杯子里倒了些白酒递给李贞淑。
这场面很熟悉,贞淑记起自己在高二参加会考的同时,还参加了面对铁路职工子女的职业技校招生。招生分初试、复试,复试还要到H市进行考试,一个月内奔波在二地三个考场,考试刚结束,贞淑累倒了,而当时老妈也是这样给她来了一杯熊胆粉酒。
很有效!三、四个小时后,她的嗓子便完全好了。
往日重现,贞淑没有丝毫犹豫,举杯就干了。酒还是那么辣,贞淑被辣得五官扭曲,直喊:“好辣!”
小妹咯咯地笑个没完,老爸笑着直摇头,老妈则笑着嗔怪她:“你可真够虎得,也不问问是啥,就敢直接往嘴里招呼,你傻呀!”
“我这不叫傻,这叫大智若愚,我亲妈还能害我?”贞淑也开始放开心情,同家人开起了玩笑。
“好了,快吃饭吧。”老爸李昊哲一句总结发言,星期日的早餐正式开动。
吃着金灿灿的鸡蛋饼,喝着清香的绿豆粥,就着老妈拌得几样微辣的小菜,那叫一个美!好久没吃到家里美味的饭菜了,真香!
“老李,姜美英的妹夫从韩国回来了,听说赚了不少钱。”金姬子打开的早餐会的话题。“她妹夫还在韩国认识了美国老板,要办手续去美国呢。”
美国!这两个字像两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贞淑的头上,嗡地砸开了贞淑最艰难地一段记忆。
就在1994年秋天,老妈托同学办手续去美国,结果被骗走了七万元,其中大部分还是向亲戚朋友借的钱,更糟糕地是二叔也通过老妈办手续,同样被骗了七万元。
那段时间是全家最艰难的日子,老爸老妈每天都吵得天翻地覆,债主时常上门讨债,二叔二嫂家也是鸡犬不宁。经此一事,老爸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老妈面容不得上虽没多大的改变,头发却大片大片地白了,还得了心脏病。眼见父母每日的煎熬,贞淑甚至想过嫁到韩国,赚上大笔的财礼还债。
而老妈金姬子则更坚定了出国的心,上窜下跳地要去南韩打工赚钱还债。否则以国内的收入水平,不知何时才能还上债,而两个女儿还在上学,将来她们上大学的学费也是个问题。
最终在经历了无数失败之后,老妈最终在1996年四月去了韩国,一去七年多,直到2003年年底才又到国内。时隔七年,物是人非,老爸独自在家,吸烟喝酒无度,得了糖尿病。老妈则因七年过度劳累,冠心病一度危及生命。韩国打赚来的钱几乎都花在了看病上,最终才稳定了病情。
现在,贞淑重生,重回1994年,她绝不会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她要让父母过得平安幸福,让全家不再受分离之苦,让全家人过得宁静富足。
打定主意,贞淑便开始了她的洗脑大记。
“美国有啥好,去了又不懂英语,人说啥你又不懂。把你卖了,你还得帮人数钱。妈,像你要是去了美国只能进唐人街的黑工厂。一天最少工作十八个小时,赚了钱还要给黑社会保护费。暗无天日,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贞淑竭力抹黑去美国的日子,唯恐还不够,接着说:“去美国的签证是有时效的,过了签证时效就是非法移民,警察要抓人得。时间过了,去得本儿还没赚回来,那还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哭都找不到地儿哭。”
看着贞淑一本正经的模样,金姬子笑着开口:“你咋知道?就会张口胡说。要是那么不好,那别人咋都挤破头要出国?”
“我可没胡说。前段时间有警官到我们学校讲普法教育时说得。他说现在个人办得出国手续都是短期的旅游签证或是探亲签证,长期滞留国外那就是非法移民,是国际黑户,不受法律保护。一旦被警察抓住,潜返回国是要坐牢的。而且那些非法移民到了国外一般都受蛇头控制,赚得钱因为没有合法身份没办法寄回国,还得托蛇头寄,真正能到家人手里的也是很少一部分。如果你不想再在蛇头手下工作了,那你的生命都会受威胁。”结合后世的记忆,无论有的没的,贞淑尽可能的夸大事实。
“不会吧……”老妈将信将疑的说,“真的假的,蛇头是啥?”
“蛇头就是组织非法移民的人,就是人贩子,还是国际人贩子。”看老妈有些动摇,贞淑决定再添一把火。“如果警察抓得紧,人贩子怕警察发现,还常常杀人灭口。好多非法移民就被人装进集装箱里偷运出境,结果被活活闷死;还有的坐船偷渡,在海上遇到检查,被蛇头推到海里,活活淹死。”在后世的报纸上时常出现,也许现世也正在发生,只是还没见诸报端而已。
“那警察就不管?”老妈还是有些不信。
贞淑忍不住,直接丢了一记白眼。“妈,人都死了,死无对证,没证据怎么管。何况还是外国人,非法移民。可管可不管,再说管也晚了,有啥用。”
金姬子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贞淑,又把目光投向李昊哲,用眼神示意老公给出个最终答案。
“贞淑说得大部分是事实,我也从别处听过一些。”李昊哲肯定地点了点头,身为警察,守法观念可不是一般得强。
一旁的小妹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眼神充满好奇的问:“姐,啥是集装箱呀?”
“集装箱就是用来装货的大铁皮箱子,嗯……跟个屋子那么大。和封死的火车货运车厢差不多,不透气,你想一想,那么多人吃喝都在里面,还不透气,那味……哎呀!”贞淑正手舞足蹈地讲着,手臂却被狠狠地掐了一下。
贞淑按住伤处,不住地吸了吸气。老妈一出手,出手必见红,宝刀依旧!
金姬子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吃饭呢,恶不恶心?吃都堵不上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