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鸣利落地截了他的话:“人家原来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那才叫正常。”
一罐咖啡豆不知怎么被挤出了桌角,摇晃了几下后,忽然倾倒,擦着阎野的手臂落在了地面上。
塑料容器四分五裂,褐色的豆子砰然炸开,像陷入绝望的人一样,忽然崩断了心弦。
周一鸣烟瘾不重,中途便灭了烟,他踢开了滚到自己脚边的咖啡豆,站起身往外走,又开始嬉皮笑脸:“老板,我就这么一说,你也姑且这么一听,全当是玩笑话吧,走了,回去补觉,晚上还有任务。”
他关上门时,阎野还看着一地的咖啡豆,始终未有一言。
薛宝添走马上任,不到30岁便坐上了瑞祥医药的第一把交椅。人人认为以他的性格必会高调张扬,大肆庆贺,未成想除了一份公文昭告了此事,其余再无动静。
还有一事让人也颇觉意外,薛宝添上任后并没有在人事任免上大动干戈,不论此前立场如何,是否又有敌我之分,都被他悉数留用,除了整饬风纪,再无要令颁发,人心惶惶的瑞祥终于安定了下来。
累了一天,薛宝添在公寓的电梯里,活动着僵硬的颈椎。
已进五月,万物葱茏,他穿着浅银色的西服,像路旁不多见的冷杉,挺秀的总让人想多看两眼。
停梯的指示灯闪了几下,薛宝添步下电梯,左转,便是自己的公寓。
走廊不长,三两步便到了,石纹交错的乳白色理石地面上铺陈着一道影子,薛宝添顺着影子望过去,看到阎野站在自己公寓的门边。
这是他以朋友的身份出现的第三次。
两个月前,也是在这扇门前,这人将自己亲了个半死,吻一路从唇角到耳边,最后舛着粗气低语:“听薛爷的,咱俩之间,两清了。”
那时的天气还没转暖,阎野离开后,薛宝添裹紧大衣,靠在走廊的角落抽烟。
大爷的,他骂:“老子这命数谁他妈写的,真够草蛋的了。”
一个多月未见,阎野的肤色略深,看起来更加健朗英俊,薛宝添瞧了他一会儿,才勾起唇角:“回来了?”
站在门前的男人轻轻的嗯了一声:“昨晚飞机落的地。”
薛宝添用指纹开了门锁:“怎么不好好休息一下?”
“给你带了点菲律宾的特产,没什么特别的,我第一次去觉得新鲜,就带了一些回来。”
“有心了。”
薛宝添推门进屋,笑盈盈的嘴贱,“我现在有种看孙子长大成人的欣慰。”
阎野一如既往的随他胡闹,跟着进门,将特产放在了门厅。
这处公寓是薛宝添新添置的,就在他原来公寓的楼上。房屋的结构和整体家装别无二致,阎野走进这间新居,如同一脚踏入了与薛宝添同居的那段时光,曾经与现在,分不清、扯不断,令人恍惚。
一声黏人的猫叫将阎野拉回现实,脚下被毛球缠住,曾经瘦瘦瘪瘪的猫崽子,如今胖得瓷实,来回蹭着他的裤脚。
薛宝添脱了西装,只着衬衫,见猫崽子缠着阎野,挑眉笑道:“亏得它还记得你。”
阎野在贴合腰线的衬衫上瞄了一眼,又很快移开了目光,随着话题道:“我救的,自然忘不了。”
“进来坐,你上次送来的一季度财报我看了,有几处是需要你特别注意的。”
“不过……”薛宝添倚着墙又道,“阎总见过哪个普通朋友见面,每次都往对方的领口里看的?”
阎野有羞耻心,但不多,大大方方地认了,笑着说:“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薛宝添将喉下的扣子系上了一颗,冷着脸问:“喝什么?”
“啤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