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春天总是来的更快,在谢晚凝怀孕三个月时,汴州城内已经花香四溢。
厚实的冬袄换下,她感觉整个人都轻快了些。
李家婆婆说她们姐妹俩胎都怀的好,算算日子产期都是在秋日,那时候暑气渐消,寒气未到,是最为适宜的温度。
陈曦儿有孕后,李婆婆便不许儿媳去糕点铺帮忙,日常只需要在家里喂喂鸡,下厨做个饭就是了。
两家离的近,她闲来无事就来寻谢晚凝说话。
关于谢晚凝的身份,陈曦儿是不敢同任何人说的,包括枕边人都只知道这是她丧夫新寡的表姐。
李家郎君是秀才,对家国大事上比寻常百姓关注的要多些,而陈曦儿每每从夫君那儿听见什么消息后,便会说与谢晚凝听。
虽说能叫一个小小秀才都听说的消息,已经算不上什么隐秘,但已经比普通百姓所知要多些了。
这也是谢晚凝窝在小院中,知道天下大势的唯一途径。
四月,京城有旨意下达,告知天下,去年归宗的先皇后所出五皇子被封为太子。
大汗有了储君。
高高在上如坐云端的贵人们那些风流韵事,总是能激起千层风浪。
五月,关于当朝太子强抢已嫁给沛国公府世子爷的谢家姑娘,还将人逼的出逃,坠入了北地大阳湖的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传遍了大江南北。
在汴州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南方小城,街头巷尾间都有不少人说起。
谢晚凝也听了两耳朵。
底层的平民百姓大多都在感叹,不知宣平侯府的嫡姑娘,是个什么样的绝代佳人,能叫一国储君不顾她已为人妇的身份,强掳为妻。
剩下的一些,也在赞扬她节烈,当时的太子已是镇北王,只要她点头,那就是堂堂王妃,未来甚至有望成为皇后的身份,她却丝毫不为权势所动,坚决逃跑。
这些议论入耳,谢晚凝深感好笑的同时,也有些庆幸。
还好,她的事没有影响到谢氏一族姑娘们的声誉。
只是对于父母来说,她是个不孝女。
想到爹娘要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谢晚凝便痛心难耐。
……此生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他们的机会。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着,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谢晚凝的腹部也终于微微显怀。
胃口也恢复了些,不再食不下咽,寝不安眠。
六月中旬时,还有三个月就要临产的谢晚凝,自陈曦儿口中得了一则消息。
说是驻守燕云关的襄州节度使虞城将军被人告发同大金暗中有来往,盖着印章的书信呈于御案前,圣上大怒,在朝堂上直接气急晕厥过去。
皇帝年事已高,气血上涌后伤了身子,一连罢朝三日。
是太子出来主持朝纲,后请命领兵亲自前往襄州镇压叛将。
皇帝准了。
消息从京城传过来,少说十天半个月,算算日子,太子已经快到襄州。
而襄州是在大汗的西南方向,距离她们所在的汴州,中间只隔了一个府城的距离。
相距不超过二百里。
听见消息时,谢晚凝摸着已经隆起的肚子,神情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