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又在絮絮叨叨说熬夜的危害性,祁宋清安静听着,时不时应两声表示在听,掏出钥匙开了门。
屋内一片昏暗,按下开关后灯光闪了闪,之后才真正稳定亮起来,照亮空旷又有些凌乱的房间。
“江应闲,我今天看到一个人。”
祁宋清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撩起过长的头发,说,“我好像有印象。”
他没关窗,夜风透过窗户吹进来,窗帘也跟着微微摆动。疏朗精致的眉眼肆无忌惮地暴露于灯光之下,比之前少了些散漫,像是一件易碎珍品,夺目而无生机。
纯白办公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斜打进室内。
原本姿态放松讲着电话的男人坐直了身体。
他的唇角还无意识弯着,眼睛里的笑意逐渐滞凝。
他问:“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对面的人没有立即回答,江应闲握着钢笔的手一直停在原地,迟迟没有移开,雪白纸张泅出了一大团浓黑的墨。
“没有。”
祁宋清不适应灯光的亮度,有些难受地闭上眼睛,把头靠在沙发上,说,“只是觉得熟悉。”
江应闲垂眸,手指动了下,钢笔在手里转了圈,然后“咔”地一声响,扣上笔帽。
他笑了下,温声说:“医生不建议你现在去回想之前的事情,这事急不得。你现在什么也不用想,再等一个月,就一个月我就回国,到时候我们一起慢慢回忆,好不好?”
“嗯。”祁宋清说,“我知道。”
祁宋清回答得很随意,江应闲仍然松了口气。他扯住领带让其松一些,之后把头靠在靠背上,正好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外,朝他扬了扬手里的文件。
“我要开会了,你早点睡,不要再熬夜了。”
祁宋清应了声“好”。
世界重归安静。
祁宋清把手机放到茶几上,拿着水杯慢慢坐到窗台边。
夜里很安静,楼上下的微小动静被无限放大。
二楼的小孩大概是又在夜里醒了,那对年轻夫妻还在不停哄他。
上方传来隐约的压抑的哭声和不时的书页翻动声。
这扇窗户正对着的上方是楼上一户人家的孩子的房间,孩子现在高三,房间的灯一般都亮到凌晨一二点,现在大概在边哭边学习。
他也经常睡不着,就坐在客厅里发呆或者喝酒,上面灯光投下,映亮了窗户。
这栋楼里从来不会真正安静下来。
祁宋清不觉得吵,相反,他挺喜欢这种热闹。
回国后他去过据说是他之前住的地方。
那里很安静,安静得令人不适。
所以他来了这里。
这里很热闹,很有生活气,至少他在这里住得最舒服。